“要是大家真的都要完蛋了,那完蛋之前可不是要及时行乐?”季云涯凑过来,亲了一下谢檀衣的唇,“师兄,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潮湿的眼睫抖了抖,谢檀衣问:“什么?”

季云涯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目光描摹过锋锐的眉眼、挺秀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这张脸乍一看颇有些不食烟火、不近人情的冷峻,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其实常含着悲悯与温情。

“师兄,若是我们最后没能力挽狂澜,你要答应我……”他抚上谢檀衣的脸颊,低声道:“我们一起逃,去没有人的荒岛,撑起一个结界,搭一间小屋,能活一年就一年,能活一个月就一个月……”

他轻笑起来:“结界破的那天,我就抱着你,这样很多很多年后,我们就会变成一大团亮晶晶的灵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不会分开。”

谢檀衣想说,会有人拿小锤子敲敲敲,把他们敲开的。

可在这一刹那,他注视着那双黑紫色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他要是说出来,就是不解风情。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按住季云涯的后颈,偏过头吻住那双总是微笑着的唇。

“要双修吗?”他问季云涯,话一出口,谢檀衣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摇头失笑道:“我真是……近墨者黑……”

可季云涯说得对,每个人在这场天灾面前都渺小的如同蚍蜉撼树,如果明天这个世界就要地覆天翻,那他今夜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和他爱的人,热烈的拥有彼此。

季云涯的眼睛倏然亮起,生怕谢檀衣反悔一般快速的弯腰把人抄起,抗在肩上就往寝殿跑。

谢檀衣都没回过神,人已经被季云涯用法术烘干了头发,放进了被子里,纱幔被一把扯落,烛光摇曳中,季云涯湿漉漉的凑过来亲吻他的脖颈,修长的手指熟稔的撩拨着每一寸暖玉般的肌肤。

还滴着水的发丝擦过谢檀衣的脖颈,他整个人都轻微的抖了一下,抬手抓住季云涯的头发,“等一下,头发……先,先弄干……”

季云涯抬头,唇角还有湿润的痕迹,他眯起一双黑紫色的眼睛,哑声道:“师兄帮我把头发烘干吧。”

谢檀衣刚抓住他一缕头发,季云涯便不怀好意的低头咬了一下。

“季云涯!”谢檀衣急促的喘了一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那颗脑袋拽起来一些:“你要做便做,我说过你不许……”

“一时忘情,我错了师兄……”季云涯低笑起来,“像石榴籽,很可爱,想尝尝。”

“闭嘴!”谢檀衣腰身发力,一个翻身将人压到身下,明明偌大的倚云峰只有他们两人,他却还是压低声音道:“再不听话你就滚下去。”

他大概以为自己这句话讲的充满了师兄的威严,可事实上他声音沙哑,湛蓝色的眸子也不复凛冽,而是覆着层盈盈水光,眼尾和耳朵都泛着红,更不用说被季云涯握在掌中的那一截窄瘦的腰,流畅漂亮的人鱼线延伸进宽松的白色亵裤里,柔软的布料拱起一个很明显的弧度。

季云涯诧异挑眉:“师兄你今天反应好快。”

谢檀衣:……

手掌贴着的腰身微微发颤,季云涯怕自己再说下去他师兄就要把他给掀床下去了,于是不再说废话,坐起身拥住谢檀衣,张口就是道歉:“我错了师兄。”

嘴上不停,手也不停。

白色的衣物被抛下床,帐幔里低低的传来一声闷哼,随即又是季云涯轻喘着认错:“太急了?我错了师兄……”

这一夜,季云涯说了五六次错了,却没有一次改正。

第二天一早,谢檀衣很罕见的没起床去练剑,季云涯醒来时,他还窝在季云涯怀里睡着,季云涯还没自信到认为自己能把一个渡劫期修士给干得下不了床,只能说明他师兄是想陪他赖床的。

他小心翼翼的支起身,就着晨光看着身侧的人。

谢檀衣睡姿很乖,谁能想到堂堂谢剑尊睡觉时,会把手握成拳头蜷缩在胸口呢?

是个小动物般警惕的防御姿态。

他微不可查的叹息。

昨天的事,他师兄最终还是没有给他答复。

第15章 第 15 章 红尘很好,我斩不断。……

藏书阁的地下六层。

谢檀衣听见身后那懒洋洋的脚步声时,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片刻后江琢从楼梯上走下来,打着哈欠问:“檀衣?不是说让你们歇一天?”

谢檀衣放下手中卷轴,行礼后才道:“白师弟在给各洲发传音玉令,宋师妹去归云峰请师尊出山,云涯今早带刑律堂的人又去了临阳城,打算用死囚试试临阳的雨雾腐蚀灵力的能力是否有变化,没有人能安心休息,您不也来藏书阁了?”

“是啊,头顶悬着把利刃,谁的日子也过不踏实。”江琢拖了把椅子又瘫在上面,“你在这,那我就歇歇了,要是翻译不出再问我。”

谢檀衣应下,继续翻看架子上的卷轴。

中午时,宋锦来了,告知江琢和谢檀衣,宗主岑青樾近期无法出关。

“师尊说她有望突破到渡劫后期,现在这种情况她出关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她修为能突破的话,剑宗的实力也能更上一层,以后乱世来了也算多一重保障。”她将岑青樾的话转述了一遍,又看向藏书阁中的两人,“师叔、师兄,这……”

“这也算的上是好事了……”江琢思量片刻,点头道:“你师尊说的也没错,宗门内务有小白,战力上有檀衣、云涯还有你,她要是修为上更进一层,目前出不来就算了。”

宋锦神色迟疑:“师叔,师尊她若是得道飞升了……”

她还会管我们吗?

后半句话实在像个小孩子,宋锦实际上比谢檀衣还大二十几岁,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江琢一时没能领悟,两人四目相对片刻,还是谢檀衣开了口。

“师尊,大概不会飞升的。”他将又一卷卷轴放回架子上。

“哦哦!”江琢也明白了宋锦的迟疑,“你师兄说得对,你师尊她飞不了,放心吧,去忙去忙。”

宋锦还是被当小孩子给打发了,走前奇怪的看了眼这对儿师叔侄,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笃定。

等人离开,江琢才晃到谢檀衣身后,往旁边的矮架子上一趴,眯着眼睛看谢檀衣:“你怎么知道,你师尊飞升无望了呢?”

“昨日那些上古时期的卷轴上也没有提到‘飞升’一词,或者相关的描述……”谢檀衣挥袖取来上层的几卷卷轴,“七洲大陆上曾经生活过那么多强大的种族,他们都没有飞升,现在退化后的人族、魔族或妖族,就更没有飞升的可能了。”

江琢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许‘飞升’本就是对古籍中‘死亡’的错误理解,所以檀衣你说……”

他冲着师侄挤眉弄眼:“持月符宗信誓旦旦的说他们的开宗祖师‘飞升’了,是不是在扯淡?他们祖师黄土之下知道自己飞升了吗?凭着这一噱头,符宗始终稳占修真界第一宗门的名号,琅洲有不少好苗子漂洋过海也要投入符宗门下,感情咱们剑宗埋头苦追这么多年,一抬头前面根本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