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宛回忆,大约一二十年前。轩曜的父亲曾经到过南疆,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那时候的皇帝还是文帝,身为文帝的第三个儿子,凌王轩启是皇帝的嫡子。

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是庶出,按道理说,轩启出身尊贵,应该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但偏偏不巧,皇帝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

认为他的性子阴狠,若是做皇帝,恐怕容不得其他兄弟手足。

凌王也不知从哪里,探究了文帝的心思。故意在文帝重病期间,孤身来到南疆,为他寻药,以表孝心。

“但其实,那只是对外界的说法,真正的目的则是........”

“是什么?”

“其实是为了寻找神巫血脉!”

南疆荼家一脉,有神巫血脉的传说。传说,只要得到神巫血脉之人的力量相助,便能坐拥天下。

原本这个传说,随着神巫血脉的消失,已经被人们淡忘很久了。南疆很少有人再提起,可也不知道轩启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忽然来了兴致,非要走这一趟。

“他到了南疆之后,便遇到了我的父亲,还有你母亲。我父亲与你母亲,其实是同族姐弟关系。你母亲与我父亲从小一起长大,还有我父亲的哥哥,他们三个人,从前关系是很好的。”

只是当他们成年之后,因为神巫血脉的事情,出现了隔阂。

“后来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父亲跟荼良,还有你母亲,三个人一起上了梵净山。凌王似乎也一起去了,从山上下来之后,我父亲不愿意再提起从前。而世人只当他死在梵净山上,荼良变成了族里的巫师,人人都以为,他继承了神巫血脉。”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三个人当中,也许真正拥有神巫血脉的,是你母亲。”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凌王利用手段向南疆施压,逼迫苗王交出了贺兰氏,将人选送到宫里。她也才懂得,为何他父亲没有遭受神巫血脉的诅咒。

“所以,我母亲并不是什么身份低贱的苗女,而是一件贡品?”轩曜神情复杂,看不出情绪。

“对!”荼宛点头,怅然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母亲并没有展示她的能力。也没有人知道,她才是那个继承神巫血脉的人。苗王认为,牺牲一个女子,就能暂时保证苗疆的平稳,于是便狠下心将人献了出去,我父亲原本想要阻止来着,可后来.......”

“后来我大伯利用我母亲拖住了他,威胁他不可以出头,最终,我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母亲被送往中原。”

再后来,凌王果然如愿以偿登上王位,成了现在的皇帝。

荼宛一直不懂,对父亲来说,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想,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是很内疚的,当初若不是因为要保护荼宛的娘,轩曜的母亲大概不会被逼去中原,最后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

轩曜深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终于有些印象了。有些事情前后串联,他明白过来,如果说神巫血脉,能够帮助人得到天下,那么皇后十分忌惮他体内拥有这股力量,所以非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可是仅仅一个力量的传说,就能让人登上皇位吗?

天下并非靠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就能够统治好的。它是一个复杂而庞大的议题,需要太多太多的因素,才能成就一代帝王。

轩曜沉默许久,忽然摇头道,“不对,事情不该这么简单,皇后是最鄙夷鬼神之说的人。她只相信握在手里的权力金钱,她跟我的父皇不同,这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让她非置轩曜于死地不可,只是那是什么呢?

二人茫然不知,这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揭开谜底。可是眼下,二人被追击,犹如丧家之犬,该如何是好?。

第99章

凤依兰终于醒过来,但她没想到,再次睁眼,看到的竟然会是五皇子轩沂。

这个人在皇子之中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为人低调,见谁都笑意盈盈的。但是凤依兰却以为,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能够八面春风,左右逢源,对谁都不得罪,谁都念他一声好的人,说句难听的,这种人对谁都不会真心以待,永远有着最完美的面具。

对所有人都显得是没有危害,所以大家才会接受他,也因此,他才能够在众多皇子中,平平安安的生存下来。

作为一个没有母族庇护皇子,能够平安生存下来并长大成人,可见他是有几分本事的。

“凤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否则不止国公爷要担心,就连父皇也十分关心呢!”

凤依兰用力撑起自己,皇子神情淡淡,坐在她面前,没有上前帮忙扶起的意思。

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凤依兰咬咬牙,对他道“劳烦五殿下给我倒杯水。”

睡了这些时日,好不容易醒过来,本能的口渴。五皇子恍然大悟,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水。

走到她眼前,碰也不碰,摆在她床边,让她自己去拿。

凤依兰已经没有时间去计较其他,只是一口灌下,瞬间觉得咽喉舒畅许多。

可轩沂接下来说了一句,让她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的话。

“凤小姐倒是心大的很,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毒死你吗?”

要不是水已经喝下去,她真要被呛死了。凤依兰十分紧张,看着他道“殿下说笑了,安王殿下在哪里?为何你会出现在我房间?”

五皇子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就这么放心,喝下我给你的水,不怕我毒死你吗?”

凤依兰微怔,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思转了几转。自己跟这个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没有过多的交往。

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几分揣测上。此时摸不着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说笑了,我殿下无怨无仇,您为何要毒死我?”

五皇子似笑非笑看着她,“那可不一定,世上要杀人,不一定非得跟这个人有什么恩怨。有时候心情不好,看到一个路人不顺眼,杀了他,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你说对吗?凤小姐。”

凤依兰心中郁闷,这位殿下话里有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嘴上却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道,“殿下出现在此地,想来是有要事。还请告知安王殿下身在何处,我有要事要见他。”

五皇子依旧在笑,“凤小姐,真是遗憾,你睡得太久了,过了半月时间,边崖县早已天翻地覆。我只能说,我的这个六弟,现在是自顾不暇,未必能来与你相见。”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焦急万分,刚要起床下来,却因睡了太久,身体虚弱的很,才动几下,便头晕眼花。

轩沂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依然笑意盈盈坐在原地,仿佛没有看到她的虚弱。

凤依兰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就算是在病中,也依然我见犹怜。可这样的美人在轩沂眼中,竟然如木头一般,一分没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