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摇头的时?候,她看见了神色冷漠的太乙。
太乙……未免也太冷漠了一点吧。
“背叛盟友;奴役同?胞;妄称神明封锁文明上限……”古德里安死?死?盯着曼施坦因,话?语却温柔起来?了,“这是作为巴别塔塔主的大德有缺,你想听听他作为个人的罪恶吗?”
曼施坦因低垂着头,不说话?。
古德里安却自顾自地说起来?了,“他杀人,杀我们的同?胞,斩断四肢用来?祭炼一只军队对人类赶尽杀绝。”
他抬起头,看向隆美?尔,“没错,就是你接手的那只部队‘青玉’。”
这回连隆美?尔也愣住了,呐呐地说,“你没告诉过我。”
“这回是多?亏了青帝陛下。”古德里安看向计夏青,计夏青微微点头。
“对了,他还吃人。”古德里安嗤笑起来?,“非常讲究,只吃眼窝下那一块地方的肉。”
“你们不奇怪嘛?”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扶着桌子,喘着气,“人越老,味觉功能退化,应该更爱清淡的食物,怎么?到老头子这里就反过来?了呢?”
隆美?尔反应过来?了,没忍住,扣着嗓子咳嗽起来?。
“遮掩气味……”计夏青面色也苍白了些,想到自己似乎曾经也在老头这里吃过一碗味道奇咸无比的螺蛳粉。
“等等。”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太乙的声?音里带着少许困惑,“你们说的其他罪行,塔主……前塔主阁下都?是认的,在他写的自白书里也有,但是……”
她上前一步,看着浑身浴血的古德里安,一字一句,轻声?细语,“他没吃人。”
“不不不,我们有证据。”古德里安自信地笑着,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不断摆着,摇头。
“什么?证据?”太乙又上前一步,凝视着古德里安的眸子,“我承认他罪行累累,但是我也不会承认他没有做过的事。”
古德里安被她冷漠又灼灼的目光逼视着,抿了抿唇,“我们检查那些丢失四肢的尸体的时?候,发现眼窝肉也丢失了。”
太乙沉默了一会,慢慢退后了半步,“你先继续说,我等会会给你一个解释。”
只是被太乙这么?一打岔,古德里安的气势也泄了大半,看着愣愣跪在血泊里的曼施坦因,也失去了向他解释更多?的欲望,理了理思路后,沉默地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了如果吃人那个不算的话?。”
他看着血泊里合上双眼的老头儿,唇间?嘲讽地提了提,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即便是如此多?的罪孽,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老头儿是他的老师,恩重如山的老师。
他又看向默默靠坐在墙壁旁,一直没搭话?的宿白,撑着桌子走了过去,顺着墙壁,滑下来?,轻轻握住了小师妹的手。
小白的手好冰啊。
“其实还有一宗罪,”计夏青见场面凝固下来?了,于是率先开口,“我应该能够确认了。”
“是什么??”隆美?尔作为场上唯一一个还保持着冷静和理智的人,接过话?头问道。
“他抽取你们龙族的魂灵,炼制龙魂兵。”计夏青声?音很轻,但是宛若一颗颗巨石,砸在了每个人心底。
“这话?不能乱说。”隆美?尔的身子又绷紧了,死?死?盯着计夏青的眼睛。
这是更胜过之前的背叛、奴役、炼私兵的重罪!
“没有乱说,”计夏青手指敲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儿,弯腰,在老头儿尸体后腰处摸了摸,摸出一把匕首,“我是魂灵,能够免疫绝大部分?的物理伤害,但是这把匕首当时?伤到了我,而?且还不能马上愈合。”
“能伤到魂灵的,只有魂灵的力量。”计夏青摩挲着那柄匕首的刀背,随手抛给了隆美?尔,“虽然你们也没见过这玩意,但是龙类之间?,应该是有感应的。”
隆美?尔抿着唇,看着沉默着,但是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三人,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将匕首抽出了刀鞘。
生涩又弱小的魂灵力量贯入这是隆美?尔掌控范围内最强的魂灵力量。
匕首刀柄处镶嵌的红色宝石顿时?光芒大作,带着所?有人都?熟悉的悸动。
“是龙魂兵……”古德里安喃喃道。
抽取魂灵,这是更加深重的罪孽。
“其实关于这一点,还有更好的一个证明方式。”计夏青接过他手中的刀,抛给了太乙,微微挑眉,“是对的吗?”
太乙接过刀,手指轻轻摩挲着刀锋,慢慢点头。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即便老头儿没有吃人,也是另一个难以想象的重罪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话?。”
“小白,”她走到呆呆坐着的宿白旁边,拍了拍小龙的肩膀,“站起来?。”
宿白扶着她的手,站起来?,一时?间?没站稳,险些倒进了计夏青怀里。
计夏青扣住了宿白的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看向隆美?尔,沉吟一会儿,“最近,老头儿有什么?古怪的变化吗?”
“饮食清淡了,”隆美?尔回忆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眼神……也更温和了。”
“小白,”计夏青撑着宿白的腰,表情冷静,“现在,你去拿那把刀,割开老头子的眼睛和舌头。”
“要干嘛?”宿白终于沙哑地开口,脑袋有些无力地靠在了计夏青身上。
“割下来?,做一个检验,看看,是不是老头儿原装的,”计夏青看向古德里安,“如果‘青玉’部队是实验,我大概知道了真正的实验目的是什么?。”
“著名?的哲学问题,忒修斯之船【1】,”计夏青轻声?说着,“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了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忒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计夏青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器官移植嘛,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就是靠这个活到现在的?”她再?睁眼,看向了地上的那具尸体。
自己完全陌生的面孔,完全相异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