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抓来就是为了给她洗澡、关心她的睡眠情况的吗?

若不是知道此人是货真价实的戚晏,简毓简直要以为他是一个关爱小动物的好人了。

他的目的总不能与宓奚一样,是想养一只狐狸吧?

但是宓奚养狐狸是有缘故的,这戚晏却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递到眼前的烤肉,简毓仍是不愿意吃。

下一刻戚晏将那烤肉分了一半在自己盘子中,当着简毓的面吃了下去:“没毒,放心吃吧。”

……

见他这般亲身证明,简毓想了想,终究还是埋头吃了。

人总不能给自己下药吧?

戚晏用完,用帕子擦了擦手,对简毓道:“明日我将亲自领军攻城,或许回不来,我已吩咐下去,这几日自然会有人来照顾你,也不必担心下药之事,你好好待在此处,便是最安全的。”

他眯了眯幽深的黑瞳,补充道:“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你的生死。”

简毓沉默地看着他。

他这些话似叮嘱似威胁,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说。

在知道自己已经被带到敌营的那一刻,简毓就放弃了逃跑的想法,一来这栓她的铁链很是坚固,她根本没办法弄开,就算弄开了,帐外全都是人,她也没办法在其眼皮子底下逃脱。二来,就算她真的有天大的本事从偌大的敌营中逃走,那她接下来该怎么走?且不论外面就是战场,光是不识路途这一点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这里不像京城,逃出去了还能寄希望于宓奚,在这边疆穷苦之地,简毓觉得她被人抓住扒皮煮了的可能性更大些,更遑论用这具狐狸的身体一路跑回京城。

当初湫穿过两国距离一路到燕赤京城找到宓奚,是真的十分艰辛且危机重重。

戚晏说的其实很对,既然他并不想要她性命,甚至还派了人照顾她,那么在此情况下乖乖待在帐子中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他竟然这样害怕自己逃走吗,不仅重重封锁,临走前还要恐吓一番,意图打消她的想法。

吃了饭,戚晏将简毓抱回榻上锁住,自己却也躺下了,是要歇在此处的样子。

这把简毓吓得炸了毛,她才不愿与此人共处一榻呢!

于是她跳到了地上,蜷缩在角落中。

因着有地毯,所以也不至于十分难受。戚晏随她如此,并不强迫她上榻。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传入简毓的耳朵中,他竟是已然入睡。

戚晏的确没有骗她,烤肉中并没有下药,以至于简毓睁着眼睛,被迫在黑暗中数着戚晏的呼吸声。

她缓缓起身,观察着他的睡颜。

戚晏似乎并未对她设防。

脑中蓦地闪过一个想法:要是她现在将戚晏杀掉的话,北襄军失去统帅,根本就不是宓奚的对手,燕赤轻易便能取得胜利。

??战败

她盯着戚晏的熟睡的脸庞,他在睡梦中似乎并不宁静,眉头微微皱着。

那对漆黑的双眸紧闭,一头银丝铺在胸前身侧,戏谑阴森的气质都藏了起来,此时他与宓奚更是相似。

半晌过后,简毓慢慢退回了角落,将方才的想法丢开了。

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刺杀成功,她还被链子拴着,帐外还有侍卫把守,她就算真的侥幸得了手,那肯定也是活不成的了。

她才不想死在这里。

她要好好活着,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

只要能够救下宓奚,帮助他一统天下,等世道稍微安定一些后,她就可以带着从前攒下的那一匣子金银珠宝四处游玩,赏遍人间景色,吃好多好多从前没吃过的东西。

所以,她万万不能就这么轻率地去死。

在她退回角落以后,榻上的戚晏满满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一夜无眠,两个时辰后,戚晏起身穿戴完毕,看了一眼还在装睡的简毓,嘴角微微一扯,转身离去了。

帐外传来金戈铁器之声,参杂着马匹的嘶鸣和踢踏声,渐行渐远。

可算是走了。

简毓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始终坚持着没有睡。除了宓奚外,她从未与别的男人一起同睡过,虽然之前也是被宓奚强迫,但好歹她已经习惯了,如今与戚晏共处一室,她却浑身都不自在。

许是戚晏吩咐过,所以也并没有人进来打扰,简毓伸了伸麻木的后腿,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趁此机会小憩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日,戚晏都没有回来。他派了人专门伺候简毓的饮食,还怕她烦闷,每日都会带她出去放放风,在帐子附近转一会儿。

简毓观察到周围的巡逻队伍少了大半,应是被戚晏带去攻城了。

心中不免担忧宓奚能否应付得过来,但是他知晓那条小路的位置,肯定会派人戒备,应当不至于让戚晏的人轻易得手。

眼下考虑再多都是没用的,本来战事就不是简毓所擅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

既然上一世宓奚能大获全胜,那么这一世,她相信他依旧能做到。

又过了一日,简毓正在帐外踱步,看着天边如火的晚霞想心事,前头突然一阵喧哗,是外出的将领们回来了。

简毓的心也随着吊了起来,望向那便,若是北襄军带来的是好消息,那就代表着燕赤那便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