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哭泣道:“老爷冤枉啊!自妾来府中便从未出门过,既被赠与老爷,妾便是老爷的人了,怎还敢与林府之人有牵连?且妾并不识字,怎知老爷所写的是什么?”
她哭得惹人心疼,一番解释都在理,张天卓方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连忙将美人从地上扶起来好生哄劝。
他只能当林霆神通广大,从别处知晓了秘密,再不敢疑心美妾,此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京城西郊,西宫。
这是一处被废弃的宫殿,先皇时,这里本来是一处用以避暑的行宫,但宓奚即位后便将此处行宫给荒废了,再也不曾来过这里,还派了侍卫守在这里。
因为这里关押着昔日皇族的人,还有曾经的明王。
宓奚登基一事是一桩密辛,鲜少有人知道其中真相,普天之下的人都只听闻是有个皇子不满于先皇把从代国逃回来的质子立为太子,屡次上书劝诫先皇,皆被驳回,所以企图拉拢其他皇子与臣民,直接联兵逼宫,最终被宓奚提前布防,尽数诛杀于燕赤皇宫之中,当时这位明王由于在外云游巡猎未曾参与逼宫,回来后知晓局势,便十分知趣地自请囚牢,让宓奚把他关在西宫,再也不踏出一步。
也正如明王所说的那样,宓奚在位了几年,西宫这边就销声匿迹了几年,从未展露在世人眼前过。
好像那明王真的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阶下囚。
荒废了这么些年,西宫无人踏足,更无人修缮,里面多处长满了几尺高的荒草,好些宫墙都坍塌了。
就算宫殿庙宇,与平民所居住的土房茅屋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几年的时间,便会经历风吹雨打,渐渐成为一堆废墟。
没有人知道被关在其中的人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就算是那些日复一日守着宫门的侍卫,他们也只需保证没有人敢从里面出来,没有人往里头去就可以了,
至于里面的人怎么生活,亦或者已经死了,都不相关。
于是便也无人知晓,这篇看似荒废了的宫殿之下,竟然还藏着一个硕大的地宫。
??合谋
不同于地面上的宫殿破败,这地宫之中竟然处处富丽堂皇,数百颗夜明珠嵌在花纹繁复的鎏金底座中,将这本该一片黑暗的地下宫城照得如同白日一般明亮。
地宫正中,摆放着一张玉质的丝绸屏风,其后传来一声声引人遐想的喘息之声。
两个交叠的身形影影绰绰,连屏风似乎都在随之震动。
不过一会儿,男人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拿起桌上的燕羽觞“咕咚”一口饮下蜜酒,然后将其随意丢掷在一旁,从宽大的贵妃榻上起了身,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物,随意披裹在身上,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屏风外的两侧,还跪着几个美人,如同傀儡一般低着头。
他的衣服没有穿好,无所谓地展露出胸前紧实的肌肉,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还有些发红。再看面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薄唇勾勒出几分轻蔑笑容,除了黑发黑瞳,倒有几分与宓奚神似。
此人正是本该因囚困而潦倒不堪的宓明。
宓奚下过旨意,除了给西宫中人送入一些必备的吃食与衣物,不许任何人送任何物资近来,但是看此情形,宓明却过得十分滋润,一点也不似被拘困在此的人。
地宫中的所有东西,几乎穷尽奢欲,宓明身前的矮桌不仅有西域难得的密酒、摘星楼新出的糕点,还有时令水果、野味珍馐,就连他身上的衣物,也是上好的云锦制成。
这不该是一个囚犯所享受的待遇。
“窥人作乐,这不该是一个国君所为。”宓明看向暗处,对隐匿在其中的人道。
闻言,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身影从柱后走出,他的脸被宽大的兜帽掩盖着,看不出样貌。
“来得不巧,又不忍打断明王兴致,所以只好稍等片刻。”黑袍人语气带笑,一抬手掀开了兜帽。
银发蓝瞳,竟与宓奚七分相似。
但是若是简毓在此,她一眼便能看出分出此人与宓奚。
无他,只是因为这个男人与宓奚的气质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宓奚一向冰冷俊美,沉稳而杀伐,此人面容稍显年轻,唇角虽总挟着笑意,却并不可亲,即轻浮又危险,叫人觉得他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蛇,不能轻易接触。
面对此人挑衅般的言语,宓明嗤笑一声,状若无人地抬起双手,旁边跪着的几个衣着清凉的美人立刻膝行向前,伺候他穿好衣袍。
“终日美人美酒环绕在侧,明王这日子过得,啧啧……”
“你不远万里来此处,就是为了看本王的日子过得如何恣意潇洒的吗?”
穿戴好衣物的宓明气质大变,就像将原本轻狂放浪的样子尽数收进了那身华衣之中,此时他负手而立,竟然就如同一位气质儒雅的清贵王爷,风姿出尘。
连戚晏都被这大变活人般的一幕所震惊,拍手赞叹道:“自然不是,我不辞辛苦赶来,是来看明王如何隐忍不发、卧薪尝胆,然后一鸣惊人,颠覆了燕赤朝政的。”
宓明双眼如剑,面露自信:“本王布局多年,现今万事具备,宓奚在那皇位上坐得够久了,同样是姓宓,那皇位也该换本王来坐坐了。”
戚晏正要开口,宓明转眼看向他,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与宓奚相争,你坐山观虎斗,想来分一杯肉羹?”他从桌下抽出一把剑,以帕擦拭着:“本王好心,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贪心不足蛇吞象,燕赤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东西。”
那是把好剑,剑身锃亮,折射出一道剑光,噌然划过戚晏的双眼,戚晏笑容未变,脸上毫无俱色,道:“我倒是觊觎别的东西,想借明王之手取来,若是明王能够允诺于我,我便在你夺取皇位之后立即率兵退出燕赤,如何?”
宓明根本不信这个人的话,但是听他这样说,不免嘲讽道:“莫不是燕赤玉玺吧?”
戚晏哈哈大笑,道:“我并非那么不识好歹的人,我想要的,只是一件对明王来说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
“哦?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活物。”
“活物?”
“一只被宓奚养在身边的白玉狐狸。”
宓明知道这只狐狸的存在,宓奚在宫中养了一只白玉狐狸,时常带在身边寸步不离,还专门修建了一座宫殿供其居住。
却不知道宓奚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现在,戚晏也来跟他讨要这只狐狸。
所以这狐狸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怎么谁都想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