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和张平平不好意思的接了,老师还没来,三人就坐在位置上聊天。苏烟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也是知青,跟她一样通过高考回城的,她们昨天被分到一个宿舍去,住上下铺,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谈的来的一天就熟悉了。

苏烟跟她们说自己也是知青,两人一开始还不怎么信,便解释道:“我下乡插队比较晚,没待几年,我们那个生产队也不怎么穷,每天都有饭吃,后来我运气好,去了公社里当老师,跟其他人比起来,吃的苦不多。”

听苏烟这么说,两人才信了,她们就说嘛,乡下那么苦那么累,怎么可能还养的这么白,不过一想到苏烟的插队经历,心里又酸了,张平平羡慕道:“那你运气真好,我是第一批下乡的,那日子真是苦的没法说,我当初兴冲冲的跑过去就是为了想好好建设农村,哪知道去了之后才发现是异想天开,听不懂当地话,也不会干农活,提的建议人家还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三个知青,没过多久我们几个就被排挤了,也回不了城,后来过年回家一趟就像做客,心里真不是滋味。”

“所以去年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我是拼了命在学习,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上工的时候也在默默背书,填志愿也不敢填太好的学校,选这什么英语专业也是想着这个懂得人不多,考上的机会大点,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争口气,想以后我的孩子少吃点苦。”

这番话说的旁边的刘梅眼睛发红,这种经历,几乎每个知青都有些感同身受,明明她当初是为了全家下乡插队的,最后自己却成了外人,谁心里能高兴?

苏烟没有这种经历,跟她们聊不起来这种话题,好在楼斯白有,苏烟就把楼斯白拿出来刷刷存在感,社交达人苏烟一脸愁闷,“谁说不是呢,像我男人下乡两年多,家里一封信都没有来过,还是考上大学后,才收到信的。”

“唉,都一样,高考前我家里人仿佛都忘记我了,知道我考上后一个个都来报喜。”

“是啊,好在他争气,考上了工业大学,还是专业课第一呢。”

“哟,那厉害了。”

最后,这场谈话又变成了商业互捧,刘梅和张平平也都结婚了,刘梅结婚有两年了,男人也是知青,去年考上了大专,在老家市里读书,孩子也放在那边了,由奶奶带,是个儿子。

张平平嫁的是她下乡生产队里的一个退伍老兵,男人比她大好几岁,当初在乡下帮过她,生了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已经有六岁了,都在乡下。

刘梅忍不住笑道:“那你男人也够放心你的,我们那里有女知青嫁给当地人,去年都不让她们高考呢,怕她们考上大学回城跑了。”

张平平一听,笑得一脸憨厚,“我男人人好,他说我要是考上了,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我都想好了,毕业后争取在城里找个工作,把他们接过来一起过好日子。”

苏烟和刘梅听得感动的点点头,心里都觉得张平平人不错,值得交往。

三人聊着天的时候,班上来了不少人,七点五十左右,辅导员过来了,数了一下人,然后就安排人去搬书。

既然学的是英语专业,当然课本都是以英文书为主,不过可能是这时候文字资料不丰富的原因,也可能是刚恢复高考教育部门没准备好,反正书不是很多,而且内容都很浅显,最特别的还是人手一本英文字典。

发完书,辅导员就在上面说话了,“我姓周,叫周文涛,是你们以后四年的辅导员,很高兴和大家在这里齐聚一堂。这是我们的缘分,更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也希望大家能够保持这份努力学习的态度,考上大学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你们需要知道,专业没有好坏之分,重要的还是大家有没有用心学习,学的好了,总有用武之地。”

“好了,废话不多讲,我们先把班干选出来,然后互相认识一下,最后把课表排一下。”

“为了公平起见,这学期的班干按照高考成绩来排,每个学期都是如此,现在我来报一下名字,班长林卫兵。”

“学习委员苏烟。”

“团委书记孟小蓝”

......

辅导员喊一个人,就会在黑板上写下那个人的名字和职位,清晰了然。

苏烟没想到第二个就是自己,心里还怪开心的。

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辅导员做事比较直接果断,完全不像是后世那种自荐的方式当班干部。她原本还想着,自己当个小透明就好,穿越前她就在班上当班长,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忙的要死,这辈子她只想躺赢。

辅导员报完班干部的名字后,然后又点全班的名字,每叫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回一声“到”,算是互相认识了。

最后就是排课表,课已经排好了,辅导员让班长上去将课表抄在黑板上,全班记下来。

苏烟拿着新买的钢笔,将课表细心的抄写在练习本中间那页纸上,准备回去撕下来贴在墙上。

抄写的时候,辅导员就在班上转,嘴里说着上大学后的注意事项,比如每天不能迟到,寝室里要按时熄灯,一周上六天的课,星期六会检查宿舍卫生……

这个时候大学里还没有什么社团,下完课的时间就是真正的属于自己了,不需要挣学分什么的,不过考试会比较频繁,如果平时一学期超过三次不及格,最后期末考试成绩会受影响。

至于逃课什么的,辅导员没说,应该是这个年代还不存在逃课这种现象。

苏烟住在外面,关于宿舍方面的注意事项她就不需要注意了,她看了眼排课情况,发现课并不多,还有三天下午都没课。

辅导员也教他们,教的是思想政治那方面的,周一前两节课就是他的。

等班长抄完课表后,刚好打了下课铃,休息了十分钟,第二节课辅导员就开始上课了,照着书本讲共产社会主义。

今天一共六节课,三四两节就是专业课了,下午还有两节专业课。

大一的专业课还挺简单的,至少对苏烟来说挺简单的,一开始学的是音标,教他们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穿着黑色的旧棉袄,还带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她教的很慢,在黑板上写下字母和音标,先是自己读两遍,然后让他们在下面跟着读,同学们没接触过英语,一个个忍不住发笑,老太太也跟着笑,然后继续教,还顺便教简单的单词。

苏烟能听得出来,老太太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国腔,这个年代能把英语说的这么好,年轻时候很大可能出过国。

两堂课结束,老太太走之前提到,学英语不是一日之功,要背单词,要重视口语,让他们每天都背书后面的单词,背课文,遇到不懂的单词就查字典。

老师一走,班上瞬间热闹起来,还有不少人后悔选了这个专业,“这也太难了,我舌头都捋不直了,早知道我就选别的专业,这个学出来有什么用?咱们国家又没有外国人。”

“就是,也不知道国家设立这个专业干啥?”

刘梅和张平平也难过,刘梅发牢骚,“这外国人咋说话这么别扭?说咱们华国话多好。”

苏烟和张平平听了笑。

苏烟收拾东西离开,和刘梅、张平平在教室门口分手,苏烟还让她们下午帮自己占个座位,这样她就可以来晚一点了。

刘梅和张平平一口同意。

苏烟回到家的时候,楼斯白还没回来,家里还有肉有菜,苏烟干脆炒了两碗小炒,然后整了一大锅米饭。

米饭特意多蒸了一点,想着晚上回来吃蛋炒饭。

苏烟将米饭放进锅里后,楼斯白才回来,身后自行车车座上捆着一大包书,比苏烟的多多了。

苏烟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楼斯白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师拖堂了,下课后辅导员还让我去了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