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于见人,自然也不敢看他,只蜷缩着脑袋,挡着自己的脸,躲避他的目光躺在地上,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肥妹羔羊一般。
她浑然不知,在她努力躲避的时候,萧景怀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搜刮过她的身子,连她混乱的发丝也用目光描摹过千百遍。
“大少夫人,是遇了什么乱事了?”萧景怀一开口,便是低沉的声音,大概是马车中太安静,以至于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似乎都有些许碰撞的回音。
姜寻烟匍匐在地上,只觉得身上的不适一波强过另一波,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姜府,她需要先解毒。
可是,解毒的话...
“我”姜寻烟艰难的从唇舌间挤出了一句:“我,我中了毒。”
她甚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中了什么毒。
一旁的萧景怀听得拧眉,面上浮起了淡淡的担忧,他道:“我先为夫人把脉瞧瞧如何?萧某略通医术。”
姜寻烟这时候已经顾不上羞涩了,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伸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她的手腕白的像是珍珠,在夜色间泛着光。
萧景怀伸出一只手,握在手掌间,以手指摁着脉象瞧了片刻后,低声说道:“大少夫人此毒并不难解,送回谢府,交以谢公子便是。”
说话间,萧景怀似是便要对外面的人说“回谢府”。
姜寻烟惊了一瞬,赶忙抬头伸手去拉萧景怀,恰好拉住了萧景怀的长襟,萧景怀垂下眸来,声线平淡的问:“怎么?”
他垂下眼眸时,正瞧见姜寻烟面色绯红的望着他,一张脸若海棠醉日,匍匐在地上,难耐的夹着裙摆,一只手哀求的抓着他的长襟。
萧景怀的骨头都要酥了,人都要化在了她那双眼中了。
那眼是水波横,一颦一笑,若水波徜徉,直勾人的心。
萧景怀用了些力气,才从她的面上挪开目光。
姜寻烟则是面带羞耻的说道:“我,我其实已经与谢云书和离了。”
她与谢云书和离这件事办得极为隐蔽,当时谢府的人都以为她是闹别扭,才与谢云书和离,认为她迟早还会回到谢府,所以自然不会将这件事四处宣扬。
萧景怀应是不知道的。
果真,听到她这般说,萧景怀的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为难,先是抬眸望了她一眼,大概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和离,但是萧景怀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避嫌一般挪开目光,道:“既如此,便不好回谢家了,那,姜姑娘现下该去哪里落脚呢?”
姜寻烟该回答一句“我要回姜府”的,毕竟她与萧景怀也是萍水相逢,人家救了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能再耽误人家了。
可是,她现在这个模样,若是回了姜府,定也是要闹得鸡飞狗跳的,而且她现在极厌姜府,半点不想回去。
姜寻烟窘迫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想了想,才从唇齿间挤出了一句:“劳烦萧公子寻个医馆,将我放下吧。”
她这个样子,找医馆来救治也好。
“女子身中此毒,寻个医馆怕是太过麻烦,医馆多男子,有失节之忧。”萧景怀沉思了片刻,道:“既如此,姜姑娘可愿意随萧某去萧某的住宅将就一晚,萧某到时可以去寻些大夫来。”
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姜寻烟心中感激极了,她面色潮红,轻声慢语的说道:“多谢萧公子,小女子给萧公子添麻烦了。”
萧景怀瞧着姜寻烟的模样,心里飘然极了。
这一出英雄救美被他演的恰到好处,堪称天时地利人和,姜寻烟在短时间内,除了他以外,根本无人可依靠。
只要他略施小计,姜寻烟就如同那笼中鸟雀,轻而易举的便能爱上他。
“无碍,姜姑娘与我虽是萍水相逢,但萧某入朝为官,便是为平民百姓做事,没有路见不平,置之不理的道理。”萧景怀一脸冷淡,没什么情绪的盯着姜寻烟在他衣摆上抓出来的褶皱瞧了两秒,随后向马车外说道:“回田螺巷。”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载着这位姑娘,去了田螺巷。
【??作者有话说】
推预收文:《女百户》萧景怀与姜寻烟崽崽文
43 ? 浅浅一碰
◎萧大人端正君子!◎
田螺巷是个深巷, 其内有四户人家,萧景怀的院子是在巷内最深处,上挂着匾额, 书写“萧宅”二字。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入萧府后门处,由后门大院入了府宅。
府宅并不算大, 只是个一进一出的宅院, 院中靠院墙栽了几颗纳凉的大树,叶片圆厚, 风一吹,便发出唰唰的动静。
院子简单, 也不分什么前厅后宅, 只有一片屋檐,两间房, 左为书房, 右为厢房, 干净整洁, 连负责洒扫的小厮都只有一位, 显然这里是萧景怀独自一人在外居住的地方。
院中也没什么女眷, 处处都透着武夫独有的粗糙简洁的味道。
到了萧宅,姜寻烟本来想自己下马车的, 但是她浑身的药欲烧的越发厉害, 手脚要软成一汪水, 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央着萧景怀抱她下马车。
姜寻烟自己瞧着自己的模样, 都觉得不堪入目、无地自容, 倒是萧景怀毫不在意, 一脸平静冷淡的将她抱起来。
她贴在他胸口的时候, 只觉得羞愧极了。
萧公子当真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男子,虽说萧景怀也是谢府之人,但是却端正,无私,脾性别无挑剔,性情虽冷淡些,却又对她拔刀相助,哪怕她形容不端、且今日之事明显颇有隐情,姜寻烟看起来也不全然无辜,但萧景怀也没有因此而怠慢轻视她,认为她品节不洁,更没有逼问她来龙去脉,而是沉稳的替她安排好所有事情。
她越是狼狈,就显得这位萧公子越是端正,没有半点趁人之危的意图她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这位萧公子想对她做什么,她其实都是反抗不得的,只是偏偏,人家什么都不做,倒显得她满心污秽,一直在揣摩怀疑。
就连抱起来她的时候,萧景怀都未曾过多触碰她,似是将“端方君子”这四个字刻在了骨头里一样。
萧景怀将她抱进了厢房中。
萧景怀的厢房极为简单,没有什么外间,进去后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窗边连个矮榻都没有,床铺也都是单调的蓝色,也没有床帐,姜寻烟像是一滩水一般,被摆在了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