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若单要论能力,那钱府大公子较之谢云书不知差了多少,若是谢云书不翻船,日后谁提携谁还说不定呢。
“云玉不必再提了。”姜寻烟只摇头,道:“府中为了给你筹备嫁妆已经掏空了银钱了,那几家铺子还得留着蕴养自家人呢,没有多余的东西,再供挥霍了。”
姜寻烟的果断拒绝让谢云玉有些挂不住颜面,她哼了一声,道:“嫂嫂不知这官场深浅,人情世故,只知道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瞧,我不与嫂嫂说了,我去与娘亲说!”
说完,谢云玉便起身,从这水榭长亭间离开,直奔了慕华园而去。
姜寻烟神色淡然的起身,跟在了谢云玉后面。
谢云玉到了慕华园,果真便将之前与姜寻烟提过的事情又跟谢老夫人提了一遍,谢老夫人自然心知她这女儿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但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女儿以不洁之身进了钱府,他们谢府便是抬不起头来的,若是能舍出去点东西,叫她女儿过得好,谢老夫人自是愿意的。
所以谢老夫人转而便与一旁的姜寻烟说道:“寻烟,不过是两个铺子,你给人家用便是了,只给他们用,又不是将产权都送给他们,人家过几年用完了,不就还回来了吗?算起来也少不了什么肉,你何须与你妹妹计较这些?”
一旁的谢云玉得了老夫人的应承,便得意洋洋的看向姜寻烟。
谢家老夫人都发话了,姜寻烟这个做儿媳妇的,自然也就只有答应下来的份儿了!
姜寻烟只垂着眼眸,道:“此事还需与夫君商议。”
“我哥哥自也是同意的!”谢云玉当即道:“我哥哥那么疼我,又怎么会舍不得两个铺子呢?嫂嫂,你眼光放长远些,咱们全府上下,便只有你一个人想不通!”
姜寻烟依旧不应答。
谢云玉瞧见她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便有些着急,当即站起身来,提着裙摆便往慕华园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去问问我哥哥,叫我哥哥来与你分说!”
她哥哥到时候也一定会赞同她的,到时候,姜寻烟再不愿意,也得乖乖把铺子交出来给她打理两家人一起赚钱,相互扶持的事,却偏被姜寻烟弄得这般难看,真是小家子气!
说话间,谢云玉竟甩下姜寻烟,自己一个人去前厅寻谢云书与钱家大公子了。
姜寻烟则慢腾腾的站起身来,与床榻上的谢老夫人告退。
谢老夫人则端起了一身长辈威仪,震慑姜寻烟,道:“寻烟,日后我们与钱府来往的时日还多,你不必计较一时得失,大气些,将那俩铺子给他们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谢府亦不缺这些东西啊!”
姜寻烟听见这话时,只觉得讥讽。
她道:“母亲,非是寻烟不从,只是谢府现下账面上已经只剩下百十两余银了,往后一段日子,全府都要吃我的嫁妆,现下您将我这最生钱的两个铺子给出去,我们日后怎么办?”
谢老夫人一时语塞,竟有些恼羞成怒,她道:“我儿那般有本事,还能少了你的吃喝吗?你只管办就是了!日后定是会还给你的,够了,你下去吧,老身要休息了。”
姜寻烟冷眼告退。
这般慷他们人慨的事儿,谢府人倒是做的痛快,自私自利的谢云书,胳膊肘往外拐的谢云玉,故意偏袒的老夫人要她说,这偌大的谢府,真是各有各的恶心!
她从谢老夫人的慕华园离开后,本是想去找谢云书的今日回门宴,全程都得她来操持,纵然是有些事儿恶心的她吃不下饭,她也得咬着牙继续去见。
但是姜寻烟才刚出了慕华园,春雨便急匆匆跑来,与姜寻烟低声道:“夫人,姜府内来人了,说是夫人派来的贴身奶嬷嬷,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得马上面见您。”
姜寻烟点头应了一声,道:“那便先引来,在红梅园见上一见吧。”
她心中还好奇,姜府是什么事儿要来找她?
她之前可是怼过一次姜夫人的,按着姜夫人的性情,应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来了才对。
她将人引到红梅园,屏退下人后,见了那位奶嬷嬷。
奶嬷嬷年岁已大了,以前还是奶过姜寻烟的,与姜寻烟的母亲差不多的岁数,穿着一身褐色铜钱纹绸衣,在瞧见姜寻烟之后,奶嬷嬷快步走上来,一把握住了姜寻烟的手臂,低着声音,声疾色厉的说道:“不好了!大小姐,谢府要出事了!您需得马上跟谢云书和离!”
34 ? 和离(中)
◎店铺之争◎
当时厢房内已屏退下人, 只有姜寻烟与奶嬷嬷二人。
奶嬷嬷双目赤红,握着姜寻烟的手臂,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姑娘, 不好了,出大事了!大夫人说, 你得马上和离。”
“出了什么大事?”姜寻烟方才听见奶嬷嬷说“和离”二字的时候, 心里就跟着紧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在上辈子, 她娘家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式微了,所以她母亲叫她百般讨好谢府, 安静做个谢府的好夫人, 不要忤逆谢府因为这件事,姜寻烟对娘家彻底失望, 甚至记恨上了她的父母, 不想再回娘家了。
也因此, 她重生一回之后, 并没有打算去寻求娘家的助力, 所以她才会去找裴青。
按着她的计划, 应是谢云书先下狱,然后她以罪妇之身和离她还特意查过大奉律法, 只要她和离了, 再以银钱上下疏通一番, 便能不被牵扯到牢狱之灾。
只不过,因为是夫家出过事, 她日后会算是罪妇, 很难再去婚嫁, 娘家也不会再容下她。
大奉民情便是如此, 夫家犯罪,娘家也要蒙羞,甚至,娘家也不会收留夫家犯错的已嫁女。
夫家倒台,娘家不收,那些出嫁了的姑娘便真的变成了一根野草了,一些女子若是扛不住,甚至可能拉一根绳子,直接上吊自尽了。
当然,但姜寻烟也不在乎这个,她本意也不想再嫁人了,谢云书让她对世间男子都多了几分防备,她难以再豁出去爱人,她现在只想带着她的嫁妆和她买卖玉石暴富的银钱安安稳稳的活着。
但是,等她这边一切事情都安置的差不多、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甚至账本都已经拿出去交给裴青了,她的娘家怎么还突然跳出来,叫她和离了?
数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姜寻烟倒不会觉得是姜府人心疼她的遭遇,她只会觉得,是出了大事。
有一件大事,逼的姜府必须立刻与谢府割席。
“回大小姐的话,是老爷这些时日刚听来的信儿。”奶嬷嬷贴近姜寻烟,也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只含糊其辞的说:“老爷说了,谢府现下要引火烧身了,让大少夫人想办法早些从谢府脱身,大夫人还写了封信回来,叫老奴亲手交给您。”
说话间,奶嬷嬷从胸前拿出一封信来,交由姜寻烟。
姜寻烟拆开来看,确实是她母亲的笔迹,这封信写的十分仓促,笔锋乱走,墨点都甩在了纸张边缘,看得出来写信的人十分紧张。
纸张上入目第一句便是:吾儿寻烟,谢府已大难临头。
姜寻烟拧眉将整封信看完,很快便知道为何姜府会得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