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宴席的灯火落到他的眉眼间,他抬眸时,眼眸里似是盛着盈盈秋水。
他本就生的好,此时如此软言温语的哄劝,更是容易放人放下戒心、听从他的话。
是啊,夫君说的对,妹妹才刚嫁过去,怎么能在这时候惹事呢?为了妹妹日后的日子,他们暂且吃点委屈吧。
是这钱二公子做得不对,他是无礼之人,我们只要忍一忍就是了。
生活不就是满地苟且,要一路小心前行吗?就算踩到了旁人的污言秽语,也要小心避开,免得被脏了裙摆。
一切都是为了谢府,为了这个家,这都是姜寻烟这个大少夫人该做的呀。
姜寻烟看着谢云书的眉眼,想,当初谢云书大概就是这样哄傅柔儿的吧,在谢云书的眼里,全天下的事情都没有他的事业重要,他的妻子被欺负了,被人言语冒犯了,但他不会去找别人麻烦,他只会让姜寻烟忍。
忍着,忍着,终有一日,会忍出来的,这一日要等多久呢?谁都不知道。
但是若是落到他自己头上,他立马不忍了谢云书的逻辑便是如此,有利他的,那怎么委屈旁人都无所谓,但是若是有害于他,他便要立刻开始反击。
这种男人,谁跟谁倒霉。
“夫君说的是。”姜寻烟垂下眼眸,满面愧疚的说道:“寻烟知晓厉害了,日后,寻烟躲着这位钱二公子便是了。”
姜寻烟的态度让谢云书十分满意,他握着姜寻烟的手腕,低声道:“便劳烦夫人了。”
说话间,谢云书又转而去席间与旁人联络了,姜寻烟则一个人端着酒杯,继续在席间与旁家的夫人寒暄。
姜寻烟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依旧神色自若,仿佛钱二公子说的那些话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一般。
因着她老早便知道,谢云书是靠不住的。
幸而,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靠谢云书。
这一晚,宾客尽欢。
宴席散了之后,姜寻烟将宴席交给红绿夫人把持,她自己回了红梅园休息。
自打红绿夫人来了之后,府间的许多事倒是都交下去,让她轻松了不少,至于谢云书谢云书在宴席结束后又出府了。
以往谢云书很少这般夜间出府,彻夜不归,他向来是个注重名声的人,鲜少学那些浪荡子做派,但是他的公务也不需要这样彻夜出去,旁人都嘀咕谢云书到底去了哪里,唯独姜寻烟清楚。
谢云书是想出去弄钱了谢云玉成婚用了好多钱,谢府入不敷出,他自己知晓,所以他不会在谢府里待太久,最近估计又在想用什么样的法子,在一些工程上克扣下些银钱来。
当夜,红梅园早早就熄了灯。
因夫人喜静,所以红梅园的下人与小厮也被命令不准在夜间随意走动,所以整个红梅园都寂静的像是话本故事里的玄秘境地,没有一点人音。
姜寻烟今日特意等在了窗口,她都做好了诱哄裴青,放低身段,将裴青哄的找不到北的准备,但谁料,今日裴青一来了她房间,竟是一言不发的剥了她摁在镜前。
他不开口说话,也不应她的求饶,只一门心思的折腾她泻火,越是难堪的,他越要逼她弄,似是要将对她提出“绝情”的愤恨全都一股脑发泄出来似的。
姜寻烟也不必哄她话都说不出一句!
好不容易从夜间熬到了晨曦破晓,裴青才算是放了她。
姜寻烟窝在榻间,薄汗淋淋,手指都抬不起,只能软着声音,声线轻轻地唤着他:“裴郎,前些日子,妾身与你说的账本,妾身已拿来了,你应了妾身的事,可一定要办呢。”
萧景怀闭着眼,抱着她,手掌捋着她顺滑的墨发,听见她唤人的时候,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早已准备好了,他为了得到姜寻烟,特意想了一个完全的法子来办事,不仅能把姜寻烟捞出来,还能想办法,让姜寻烟忘掉裴青,爱上萧景怀。
若非是姜寻烟中途要与他闹绝情,他早就将此事给办妥了。
想起绝情一事,萧景怀又有些生恼姜寻烟与裴青绝情,他生气,姜寻烟与裴青又和好,他也生气,左右他这口气就是下不去,怎么都生着,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只想千倍百倍的还到姜寻烟的身上。
姜寻烟许是特意讨好他,今晚允他放开了折腾,故而他吃的算是痛快,也便大方的原谅了她之前试图与他绝情的事。
不过并没结束。
他许久没来了,今夜要将前些日子的都给补回来才行,现下且缓一缓,还要再来一遭的。
“裴郎。”而那磨人的小女子尚不知她一会儿还要遭遇什么,她像是只惹了祸事的猫儿一样,蹭到萧景怀的身旁,将柔嫩的脸蛋压在他坚硬的肩骨上,呵气如兰道:“你我之事,似是出了岔子了,今日,那钱二公子”
姜寻烟将席间的事情细细分说了一通,特别是钱二公子邀约她明日去璎珞小筑的事。
钱二公子那个□□模样,她委实是瞧不上眼,虽说裴青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路货色,但是裴青好歹吃了肉能办事,那钱二公子却是吃了也不会办事的人,她才不会白白送上去给人家啃。
她把自己塞进裴青的怀抱里,可怜巴巴哼唧道:“寻烟心里只有裴公子,哪里装得下旁人呢?那钱二公子对我那般目光,当真是恶心死人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觉得手臂一烫。
裴青的手重重的摁在了她的手臂上,攥着她起身,去了窗前矮榻上,他们在彼此的眼眸中裸爱,将肉与爱凝到最深。
剩下的话便都被碎在了皎白的月光里。
姜寻烟是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倒在席间睡去的,裴青早已走了,走前带走了那两个账本。
至于明日的什么钱二公子便叫裴青自己去处理吧,左右像是钱二公子这样见色起意的男人,裴青最懂该如何处理的。
姜寻烟记得,裴青身边是养了一批打手的,让他们俩狗咬狗吧。
姜寻烟以为裴青会找别人去打,但她根本不知道,当夜萧景怀便翻到了钱府,伪装成进府偷东西的贼,将吃醉了酒的钱府二公子一顿暴打后丢进了粪池里,灌了个满饱,人似是还被打傻了,大着舌头一句话说不出来,惊的钱府连夜请了大夫。
话是晚上调戏的,人是凌晨被打的,十分效率,萧醋狗咬人从来不等第二天。
钱二公子前脚刚进粪坑,后脚萧景怀便拿着那两本账本,在暗中运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