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到书房中的时候,谢云书果真满面愁容的坐在案后,瞧见姜寻烟来了,眉宇中的担忧才散了几分。

“寻烟。”他面上带起了些许笑意,道:“我便知道你会来。”

他的寻烟,特别担心他的身体呢。

“用些膳吧。”姜寻烟亲手端出来些食物,替谢云书布膳,亲手往他碗中夹了些菜,一边夹一边问他:“可有什么烦心事?”

谢云书叹了口气,无意识的吃了不少饭菜,一边吃一边说:“还不是云玉的事情,她非要闹出来这么一出,钱府那头现在还没有消息回给我,我担心的紧。”

姜寻烟在旁边安静的站着,目光关切的盯着他看。

当时书房内烛火融融,饭香弥漫,谢云书端坐在案后,只觉得岁月安稳,顺遂时绥。

他想,就算是府内有这么多烦心事又如何呢?不管生了何事,晚间有他夫人送来一碗饭,与他说一说,便足够了。

谢云书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困,他渐渐靠在了椅子上,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只剩下了姜寻烟淡淡笑着的关切面容。

谢云书睡过去了。

安静的书房中,清雅俊美的男子靠在椅子上,睡得十分安稳。

姜寻烟静立了片刻后,转而便去书房的暗格内翻翻掏掏,她老早就盯上了这,不到片刻,便寻到了那一处暗格。

她手指发湿,心跳极快,咬着牙迅速打开,将里面的账本全都塞进了自己的胸脯内,幸而她今日特意选的衣裳松快宽敞,塞一两本账本也瞧不出来不同。

她才刚刚塞好,便听闻书房外有人急迫敲门,大声喊道:“不好了!大少爷,柔夫人落胎了!”

28 ? 弄死谢云书(下)+渣男贱女反目成仇

◎多么愚蠢的女人◎

书房外骤然炸响起私兵的声音时, 谢云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口都莫名的加速,“砰砰”的撞着他的胸膛, 带来一种心惊肉跳、胸闷气短之感,连带着谢云书眼前都跟着一黑。

他的头分外混沌, 人还有些昏迷之感, 而这时候,他听见了一道焦急的脚步声, 匆匆推开了门,向门外的私兵问道:“生了何事?柔夫人为何会落胎?”

谢云书此时正好睁开眼来。

他拧眉望过去, 正好瞧见姜寻烟拉开书房的门, 满脸焦急、神情慌乱的与门外的私兵问道。

私兵一拱手,摇头道:“小人不知, 只是甜水园来了信儿, 说柔夫人求着大少爷过去做主呢!”

谢云书只觉得头颅一阵发痛。

他这是怎么了?用着膳竟昏睡过去了!

难不成是这两日来一直劳累, 伤了根基?

“夫君可听见了?柔夫人的胎出问题了。”姜寻烟这时从门口走过来, 匆匆收拾好碗筷, 说道:“你我二人快过去瞧瞧, 这可是谢府唯一的孩儿,若是出了问题”

谢云书瞧着姜寻烟满面焦急, 不由得心中宽慰。

虽然不是姜寻烟怀了胎儿, 但是姜寻烟却这般着急, 无外乎是太爱他了,因此也爱他的孩儿。

“无碍。”谢云书竟是反过来安抚了片刻姜寻烟, 然后二人才出书房, 走向甜水园, 期间姜寻烟将她手里的食盒交给了夏风, 使了个眼色。

夏风匆匆拿着食盒,飞快回了红梅园小膳房,将这些剩下的饭菜喂狗吃了。

而姜寻烟则与谢云书去了甜水园。

彼时已是夜色低垂,乌云盖月,谢府花园中一片寂静,提着六角宫灯穿过长长的九转回廊,他们在行了小半个时辰后,才走到甜水园。

虽是夜,但甜水园里却灯火通明,来往间都是人,还没走近院子,便听见甜水园中一片喧闹。

姜寻烟与谢云书进入甜水园的时候,便瞧见一片乱象,门口丫鬟跪了一地,他们入了厢房外间,还未曾走到内间,里面便传来红夫人的哭声。

谢云书拧着眉,尚不知生了何事,但姜寻烟却心知肚明。

她先于谢云书,迈步入了这厢房之中。

傅柔儿的厢房极大,比之主母厢房甚至更胜一筹,谢云书当时偏疼她,在她房中塞了不少好东西,屏风羽扇,锦榻银炉,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波斯缠金的地毯。

在厢房中的人也极多,傅柔儿躺在榻间,正撕心裂肺的痛哭,在傅柔儿旁边,立着一个老夫人的心腹嬷嬷,正拧眉瞧着傅柔儿。

在厢房的屏风旁,站着红夫人与绿夫人,红夫人红着眼,靠在绿夫人的怀抱中嘤嘤的哭,厢房中满是凄切悲惨的气息。

姜寻烟与谢云书一进来,傅柔儿便喘着哭腔、眼眸赤红的望了过去。

她自然不会看向姜寻烟,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挂在谢云书的身上,一瞧见谢云书,她便哀切的喊:“云书!这两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孩子!定是姜寻烟指示的!”

说话间,她还想往床下爬,想让谢云书过来搀扶她,扑进谢云书的怀抱里,但谢云书没有过来。

谢云书就站在姜寻烟的身旁,以一种冷淡审问的姿态,看向红绿夫人,问道:“到底生了何事?”

他似是嫌恶傅柔儿的模样太过失态,也可能是嫌傅柔儿因受伤一直不曾沐浴,身上散发着酸臭的气息,所以他远远站着,似是避蛇蝎一般,不去看她。

谢云书的爱就是如此,爱的时候是天上星云中月,不爱的时候是脚底泥,踩她一脚都嫌脏。

谁也说不清这爱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没的,总之,当谢云书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一点都不心疼傅柔儿的痛楚了。

她喊疼,他只觉得吵闹。

而一旁的红夫人只在哭,倒是绿夫人开口道:“回夫君的话,是今日午时左右,红夫人命大膳房熬参汤,晚间给老夫人补身子用,结果这参汤被甜水园的人拿走,去给柔夫人用了,这参汤中加了些药材,颇伤孕妇,柔夫人晚间用了,便腹痛,请了药娘来时,已来不及了,那孩儿已经没了。”

绿夫人面上浮起淡淡的惋惜,后又道:“这孩儿没了之后,柔夫人便差人去慕华园告状,老夫人病重,过不来,便派妾身带着一位嬷嬷过来看看,再将红夫人请过来问查。”

而红夫人也在此时“噗通”一声跪下,哀切的哭诉道:“夫君明鉴,妾身这参汤是要送给老夫人去喝的,谁能想到柔夫人横抢了去呢?她是有了身子的女人,她吃喝什么应是自己当心,怎的能怪妾身呢?非是妾身要害她啊!”

傅柔儿横卧在床榻上,闻言时挣扎着要往下爬,赤红着双眼骂道:“定是你害的我!我中午那碗参汤便无碍,晚间这碗怎的便出事了!定是你故意的,你故意在参汤里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