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儿艰难的在长椅上抬起头时,便瞧见东厢房院里的人都冷冷的看着她。

谢云书站在一旁,似是怕谢云玉冲过去打傅柔儿,所以紧紧地抓着谢云玉的手臂。

但谢云玉没动。

谢云玉大概已经明白,傅柔儿今日不会死了,她的哥哥,她的嫂嫂,她的母亲,全都在包庇这个杀人凶手。

她却无法反抗。

就如同当年的姜寻烟无法反抗姜府一样,现在的谢云玉也无法反抗谢府,她暴怒,她争吵,她尖叫,都换不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就像是笼子里的鸟雀,啼血哀鸣,把翅膀上的每一根毛都薅光,却也挣脱不开这一层金丝牢笼。

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兄,夫死从子,终其一生,都没有从自己的,她忤逆不了她的母亲,也忤逆不了自己的哥哥。

她只能站在那里,那样冰冷的、痛恨的望着傅柔儿。

反倒是傅柔儿一瞧见了谢云玉,便开始剧烈挣扎。

她要说话,她要告诉谢云玉,是姜寻烟害了谢云玉,姜寻烟在柴房的时候什么都承认了,是姜寻烟做的啊!

可是她的口里塞着一团破布,她什么都喊不出来,只能在长凳上艰难的蠕动挣扎。

“打。”瞧见人齐了,姜寻烟下了命。

小厮高高举起手中的水火棍,重重砸下来。

小厮下了十成十的力气,棍子砸在皮肉上,砸的傅柔儿“啊”的一声闷喊。

痛,痛,痛!

人都要痛死过去了!

傅柔儿的舌头拼命推嘴里的破布,但是舌头已经酸麻抽筋,她身上又痛,只能躺在那里,用恶狠狠地目光看着姜寻烟。

姜寻烟远远望着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冲她微微一笑。

她当然知道傅柔儿最恨什么。

所以她转过身,走向谢云书,在傅柔儿凶狠的瞪着她的时候,抬起手,挽住了谢云书的手臂。

谢云书本是抓着谢云玉的,见谢云玉没有要过去打傅柔儿的意思、姜寻烟又走了过来,他便收回手,握住了姜寻烟的手。

姜寻烟的面上浮起了几分倦怠和愧疚,她向谢云书叹气,低声道:“夫君,柔夫人不听话,一直在那里说什么胡话,我方才只能使丫鬟迫压她而来,还打了她,你莫要怪我。”

谢云书怎么会怪她呢?

姜寻烟定是为了他们好,才会打傅柔儿的,姜寻烟如此爱他,他怎么会怪罪呢?

所以谢云书握住了姜寻烟的手,低声说:“我不怪你,你不要自责。”

傅柔儿被打的几乎要昏过去,抬起头时,便看见他们二人相依的这么一幕。

她在挨打,谢云书却搂着那个恶毒的罪魁祸首,与她低声言谈!

一口恶血冲上头颅,傅柔儿眼前一黑,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被气晕了。

傅柔儿昏迷之后,十杖也刚巧打完,姜寻烟捏了捏谢云书的手,与他道:“云书,你送柔夫人回甜水园吧,我去与老夫人行暮礼,在送妹妹回洛水阁。”

站在一旁的谢云玉冷笑着道:“我用不着你们送。”

说完,她自己提着裙摆离开。

谢云书的面色冷沉,却也未曾言语,只叹了口气,道:“你去与娘说句话吧,我送柔儿回去。”

姜寻烟点头称是,转而入了东厢房。

老夫人还在厢房里的床榻上躺着,仅仅是几个时辰,老夫人似乎憔悴了许多,老了十岁似的。

听见姜寻烟行礼的动静,老夫人艰难的靠着绿夫人坐起来,双目浑浊的望着姜寻烟,问道:“寻烟那马奴与谢云玉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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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本分

◎老夫人可要想开些◎

谢老夫人年岁大了,谢家之前本就是姜寻烟在掌中馈,现下谢老夫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谢云玉的事,还是得仰仗着姜寻烟。

“娘,现下云玉身子已经败了,纵然是咱们谢家人嘴严,传不出风声去,但日后入了人家的府门,人家也能察觉出不对来,故而,这门亲事不能再要了。”

姜寻烟面上浮现出了几分担忧来,转而又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不若将那马奴召为赘婿,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

谢老夫人听见这些话的时候,面色都灰败了下去。

她那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啊,本该花团锦簇,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谢老夫人悲痛,伤恨,却又无能为力。

谢家这一座宅院里啊,暮气沉沉,似是要将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一般,老夫人觉得自己被掐住了喉咙,每一口气都吸得格外费力。

听到姜寻烟说要收赘婿时,谢老夫人那双浑浊的老眼颤了两下,抬起来盯着姜寻烟看了一会儿。

望着站在下方的姜寻烟有条不紊的列举所有事情该怎么安排,谢老夫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去与你夫君商议吧,日后,也不必来请暮礼了。”

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再也管不了这些事了。

姜寻烟听到此言时,抬起眼眸来,清雅的面容直直的望着床榻上的谢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