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被贬去哪里吧, 反正不?都是被贬吗。

当然,大家也可以提前下注。

太?后比陛下大了二十岁,虽然这么想有些大逆不?道,但太?后终究是会走在陛下前面的。

只要他们在陛下亲政一事上?出?了力, 将来陛下执掌大权了, 肯定会念着他们的好?,重新将他们提拔回?京。

可话又说回?来,就太?后这春秋鼎盛、如?日中天的模样?,朝中官职稍微高一点、脑袋稍微大一点的人?,年纪都不?比太?后小, 身体更不?似太?后康健,提前下注的话,到底是他们在熬太?后,还是太?后在熬他们啊。

素来喧闹的大朝会,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

丁景焕双手抄在袖中,脚步迈得极快,然而,有人?的动作比他还快。

在他上?马车之前,邱鸿振一个箭步冲到丁景焕面前,笑容满面:“丁大人?是要回?刑部吗?正巧,我也要回?工部,不?知丁大人?能否捎我一程。”

丁景焕微微一笑:“邱大人?,怕是不?巧。我要回?家一趟,取些东西。”

“巧的巧的。”邱鸿振一边说着话,一边爬上?了丁景焕的马车,还在马车里对着丁景焕招呼道,“丁大人?快上?来,莫要误了你的正事。”

丁景焕:“……”

从来都是丁景焕赖上?别人?的,万万没想到今天硬是被人?给?赖上?了。

这么在皇宫门口僵持着也不?像话,丁景焕只好?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回?府。”

邱鸿振:“咦,原来丁大人?真的要回?丁府。”

他还以为那是丁景焕不?想搭理他的托词呢。

丁景焕老神在在:“邱大人?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邱鸿振搓了搓手,赔笑两声,才压低声音道:“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丁大人?,娘娘,哦不?,圣人?是怎么个打算。”

丁景焕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圣人?的心思,岂是你我能随意揣测的?”

“是、是、是,这是自然。”邱鸿振连连点头,再次压低声音,“我这不?是想着能像丁大人?一样?,为圣人?分忧吗。丁大人?,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能否稍微给?下官一些提示?”

丁景焕唇角微翘:“我是真没什么主?意。不?过?”

邱鸿振瞬间来了精神。

丁景焕低咳一声:“陛下既可以被尊称为天子,也可以被尊称为圣人?,依我的一点儿薄见,何不?令朝臣改口,将陛下和娘娘都尊称为圣人??”

“这、这、这……”邱鸿振瞠目结舌,“两个圣人??”

丁景焕道:“在邱大人?看来,是陛下当不?起圣人?的称呼,还是太?后当不?起圣人?的称呼?”

邱鸿振疯狂摇头:“自然是都当得起。”

丁景焕双手一摊:“那不?就对了。”

“可是,可是……”邱鸿振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是些什么。

“邱大人?。”丁景焕语重心长,手掌压在邱鸿振的肩膀上?,“朝廷能有两位圣人?坐镇,是朝廷之幸,也是天下之幸。你我食君之禄,自然该忠君之事,不?是吗。”

邱鸿振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就是丁景焕了。

《礼记》上?可是说了: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

但如?果当真能促成这件事情?,对于巩固太?后的权威是极有好?处的。

太?后好?了,他这位铁杆太后党才能好?。

所以该如?何选择,根本不?用考虑和犹豫。

邱鸿振下定决心:“丁大人所言甚是。”

丁景焕挑开帘子,扫一眼窗外:“这里拐个弯,再走一刻钟就能到工部。邱大人是要随我一道回府做客,还是要在这里下车?”

邱鸿振就是来向丁景焕打听消息顺便讨主?意的,如?今主?意已经讨到,确实没有必要再跟着丁景焕一起走了。

他谢过?丁景焕,就在巷口拐角处下了马车。

丁景焕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才算是稍微有了空闲。

月华如?流水,丁景焕坐在庭院里,取出?一坛酿好?的无名酒,倒进碗里,刚喝了两口,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独自一人?对月酌酒,岂不?无趣?正巧,我来陪你喝吧。”

宋叙提着灯笼,从长廊尽头缓缓走下台阶,语调悠闲。

丁景焕险没给?呛住,他心下腹诽:一个个的,怎么开场白都是“正巧”,这才是真正的正巧吧。

“停停停。”

丁景焕抬手阻止宋叙的靠近。

两人?太?熟了就是这点不?好?。他去宋叙家串门跟回?自己家一样?,宋叙来他家也都无需经过?下人?通报,抬脚就进来了。

“先?说好?,你要是来找我喝酒,我发自内心地欢迎。不?仅欢迎,我还让厨房去准备几道下酒菜。但你要是来找我聊别的,那就免了。我和那些老狐狸打了一天的机锋,现在只想松快松快,不?想跟你玩什么心眼。”

宋叙凝望着丁景焕,心下叹气。

他很清楚,丁景焕嬉皮笑脸时说出?的话,也许是玩笑话,但当丁景焕摆出?一副认真商量的模样?,反倒说明事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