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颂和林阮二人同样激动难耐，又对钟翰的生命体征进行了详细检测并抽血化验，半个小时之后，正式宣布：“疫苗有效。”他们猜得没错，沈寻的血起到了关键作用。

一直提着心、攥了满手汗的陶源立刻追问：“疫苗必须在感染病毒后立刻注射才有效吗？”

“理论上来说，距离感染时间越近，成功率越高。当然，疫苗的效果同时也取决于感染者体质和被感染的程度。当初在…在路修远身上做实验的时候，他被感染的身体面积将近二分之一但疫苗依旧有效，只不过因为少了寻队的血，所以效果无法持续，这就意味着只要大脑和心脏没被感染，治愈的成功率都不会低。”

陶源似乎松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便听云飞扬问：“那如果是提前注射呢？既然是疫苗，应该也能提前注射吧？”这样更安全也更便捷，毕竟真到跟丧尸拼命的时候，不可能谁都有条件将疫苗随身携带。

“可以。我跟老师做过模拟实验，疫苗在身体内的代谢周期为一百五十天左右，也就是五个月，但保险起见，最好每三个月补种一次。给大家的疫苗都已经准备好了，想接种的话随时都可以。”

熊满山等人立刻撸起袖子准备打针。

沈十安绕过轮床走到有些躁动不安的陶源跟前，“想好了吗？是现在就尝试，还是再等一周？”

陶源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心脏急跳几下，忍不住握紧了贴身挂在胸口处的两枚军牌。

为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很久了。如果疫苗没有被研发出来，他可以等得更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甚至等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但成功率超过九成以上的疫苗近在眼前，只要他作出决定，立刻就能将那个人唤醒。他不想等了，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所以他看着沈十安的眼睛，重重点头：“就是现在。”

沈十安从棠颂手中接过一管针剂，闪身进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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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问题吗？”病毒爆发后的第三个月，夜色深沉，长风萧萧，罗威拿着那把本该用来自尽的枪站在曲江市外的护城河边上，听抱着孩子的沈十安对他说：

“我建议你们尽快决定，每过去一秒罗队长体内的变异就会严重一分，进入空间后他的身体机能会处于完全静止状态，所以就算最终确认丧尸病毒无法治愈，到时候你们依然有告别的机会。”

陶源眼眶通红，脸上还带着不到一个小时之前在制烟厂基地那场恶战中所沾上的硝烟和灰尘，抓住了罗威的手臂：“……队长。”

他抓得极紧，仿佛一松鱼E希椟u伽手就会失去什么最宝贵珍爱的东西，恐惧、悔恨、怒火和绝境中零星的希望盛满了他的眼睛。

罗威轻轻擦掉他的眼泪，然后将脖子上的军牌摘了下来放进陶源手里：“好好活下去，等我再醒过来，希望副队长你会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人。”

随即朝沈十安点点头：“沈先生，麻烦你了。”

沈十安的手刀迅疾有力，罗威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在后脖颈的闷痛中陷入了昏迷。

疫苗是否能够研制成功难以预测，所以失去意识之前罗威已经做好了昏迷数月甚至好几年的心理准备，能有这样一个暂时躲避死亡的机会他感激不尽，就算最后不能尽如人意，他也没有多少遗憾。

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跟着他的那些战友和兄弟，以及陶源。

然而失去意识的时间比他预期得要短得多，感觉才闭上眼睛，下一刻便听到了一阵距离极近的说话声：

“感染区域已经开始缩小了。”这道声音很陌生。

“为什么还没醒？”这听起来有点像沈先生。

“各项体征都没问题，别担心，人肯定是健康的。队长你是把他打晕之后再收起来的对吧？既然空间内的时间绝对静止，那就意味着他现在还处于刚被打晕后的状态，被拿出来之后再晕一会儿也在情理之中……”又是一道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啧，这罗队长长得还挺俊哈，浓眉大眼的，嘿嘿嘿这么看上去像不像睡美人？哎要不陶源你亲他一口试试，说不定亲完了之后立马就能醒呢。”

陶源？

罗威猛地睁开眼睛，骤然涌入的光线模糊了视野，而在光的那一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娃娃脸越来越清晰。

他躺在床上怔愣片刻，然后笑起来：“园子，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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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威被沈十安放在竹楼二层的事情只有他跟沈寻以及陶源三个人知道，而陶源也一直遵守约定，从来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半个字。

所以乍然看见沈十安大变活人，架着罗威从空间里出来时，亲身经历过罗威葬礼的陈南和刘方舟二人所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直到罗威真的睁开眼睛，甚至开口说话，他们俩才算有了一点真实感。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跟罗威打声招呼、将这真实感加重一些，陶源便哽咽着喊了声“队长”，扑进罗威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为了给他们二人平复情绪单独交流的机会，沈十安打了个手势，其余人跟着他相继退了出去。林阮落在最后，临走前道：“我跟老师就在隔壁，要是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变化，喊一声我们就能听见。”

罗威一边拍着陶源的背低声安抚一边抬起头：“谢谢。”

“不用客气，陶源的战友就是我们的战友，你们俩慢慢聊。”

隔壁的另一间实验室内，陈南抱着嘉木的脑袋，百感交集：“幸亏有队长的空间在，要不然罗队长根本不可能撑到疫苗研制成功。”

棠颂点头：“队长收得及时，罗威感染的程度还不算深，否则病毒侵入了心脏或者大脑，就算有疫苗对他而言也无济于事。”

“现在疫苗研制出来了，丧尸的威胁一下子就小了一大半。可怎么才能把配方交给顾先生呢？难道必须要我们其中一个送回去吗？”许歌问。

想要大批量生产疫苗，让尽可能多地幸存者接种，必须依赖于京城基地完备的工业基础设施，单凭酿酒厂是肯定做不到的。但当前情况下唯有隐藏行踪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管谁回京城，势必都要面临着被赫修所掌控势力以及其他图谋不轨者迫害的巨大风险。

“不用回去，”林阮道：“疫苗研究李教授是全程参与的，旧疫苗的具体配方和相关资料他那儿都有，而新疫苗只不过是多了寻队的血，正好，我跟老师当初从寻队身上采的血样还没用完呢，就保存在利刃根据地的科研楼里。”

从相遇相识到离京之前，棠颂和林阮总共从沈寻那儿抽过两次血，一次是利刃的科研楼建成后不久，当时沈寻的真实身份尚未公开，为了研究他身上能从人形变化为兽型的异能所以抽血；另一次是发现沈寻和沈十安体内都不存在异能病毒之后，为了寻找原因所以又抽了一次。

两次抽取的血样都没用完，剩的不算多，但疫苗本身对血液含量并无要求，再少都可以，只要有就行，所以短期内支撑疫苗生产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所以只需要队长打个电话，把疫苗需要寻队血的事情告诉顾先生，然后顾先生再派人去一趟利刃根据地就可以了？”

“没错。”

众人长松一口气。沈十安尤甚。等顾家正式宣布掌握了疫苗的生产方法，不管京城如今的局势有多严峻，顾家因为他们而面临的舆论压力有多大，顾先生应该都能稍稍轻松一点了。

沈十安本来准备立刻打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深夜两点多了，只能作罢。而罗威的各项体征全部正常，在空间内沉睡的一年多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所以除了住在科研楼的棠颂二人以外，其他人都相继返回主楼休息。

主楼内房间很多，但仔细收拾干净、床柜被褥俱全、能进去后立刻就睡的空余卧室却没几间，最后一间已经给了叶生花，因此罗威今晚住哪儿就成了个问题。

“队长跟我一起住，”陶源立刻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