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朔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低，在凛冽的风雪当中传不了多远便消散于无形。

路修远一直站在他身后几十米开外冷眼旁观，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畅和快意。

当初那个亲口下令将他扔进丧尸群的人，那个所有痛苦和噩梦的源头，那个将他害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罪魁祸首，终于要为自己的罪孽浮出最终代价了。

渠朔的声音彻底低了下去，倒在雪地中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所有动静，一层又一层大雪覆盖上去，和周围浑然一体，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路修远死死盯着他倒下去的地方，拳头越攥越紧，眼睛越来越红，到最后愤然冲了上去：

“起来！姓渠的你给我起来！想死的这么容易这么轻松？你做梦！你的命是我的，我还没有痛快报仇呢，只有我才能决定你到底要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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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修远带回来的正是渠朔，对方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躺在透明墙里一动不动，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死人了。

沈十安立刻站起来：“送去实验楼！”

林阮得到消息带着实习生崔瑾良推了一张病床出来接：“快，快放上来，立刻推去治疗室！”

转头问路修远：“人是你带回来的？怎么冻成这样了？再冻两分钟也不用救了直接埋吧。”

“是他仇人，”沈十安道，“愿意带回来已经不错了。”

仇人？林阮又看了一眼路修远：这着急的样子也不像是对仇人啊。

“行吧，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会尽力的，”一边推着病床往里跑一边小声嘀咕：“实在不行那就只有截肢了。”

沈十安穿上消毒服跟着一起进了治疗室，等各项指标检查出来之后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

林阮点头：“多亏体质过硬，先放进恒温仓用温水泡一会儿吧，要是体温回升太慢就直接连上体外循环机回暖血液。总体没什么大问题，部分表皮组织冻得厉害已经坏死了，可能需要切除，另外右腿和假肢连接的地方也要再切掉一部分，但是对他估计没什么影响。”

沈十安思考片刻之后拿出一小管纯净灵泉水，“加到点滴里，我先出去了。”

路修远坐在暖气片旁边的沙发上，看起来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从沈十安口中得知渠朔的状况后明显放松不少，垂下眼睛去拽手套上的一根线头。

沈十安什么都没问，坐在他身边一起等待治疗结束。

“队长，”实验楼大门被人推开，安顿好童童的陶源也走了进来：“你们刚刚送过来的人，是姓渠吗？”

沈十安有些惊讶：“是姓渠，叫渠朔，你认识他？”

“真的是他！他是我的偶像！”陶源激动得脸色通红，又有些不好意思：“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所有特种兵的偶像。队长你知道我们华国在病毒爆发之前，除了像我这种分属于各个军区的特种作战兵外，还有由中央直接领导的顶级特种作战小队吗？”

“略有耳闻，但不是很清楚。”

“顶级特种作战小队一共有四支，每一支都是以古代神兽命名，能被选拔进去的特种兵每一位都是原军区的最强者，真正的战绩累累傲视群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渠教官渠朔所在的队伍名为朱雀，两年前他去我们军区选人，给我们当了两个星期的教官，我在那两个星期里学到的东西比之前两个月都多！”

陶源眼中闪闪发亮：“虽然那次没能被他选上，但是我跟当时的队长还有其他队友都约定好了，一定要刻苦训练努力提高，以加入顶级特种作战队为人生目标！”

沈十安还是第一次看到陶源这么兴奋，不由失笑：“他真有那么厉害？”

“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厉害！”

路修远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冷嘲。

林阮从治疗室的方向走过来，对路修远道：“人已经醒了，我告诉他这里是利刃，他说想要见你。”

“不见！”路修远唰地站了起来：“既然醒了就把他扔出去，省得脏了我们的地方！”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冲进了实验楼外的风雪当中。

沈十安也站起来：“我去见他吧。”

陶源立刻跟上：“我也去！”

渠朔刚从恒温箱被捞上来，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病服紧贴在身上，清晰勾勒出腹部的肌肉线条。

实习生崔瑾良扶着他躺到病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插好点滴，见沈十安进来立刻问了声好，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渠朔挣扎着坐了起来，“多谢沈队长救命之恩。”

沈十安神色冷淡：“救你的不是我。”

“我猜到了，”渠朔露出一丝苦笑：“路先生不愿意见我是吗？”

“能把你救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让他心平气和地跟你聊天？”

渠朔默了默，“我明白，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我现在就离开。”

“你当利刃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躺着吧，你这副样子出去也是送死，渠队长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基地，恐怕也不希望自己的结局是冻死在雪地里吧？伤势痊愈之前你只能待在这里，”沈十安转向陶源：“看着他。”

“是！”

陶源听了半天，大概也明白过来渠朔和路修远之间的纠葛，等沈十安离开后对渠朔道：“渠先生，你先安心在这儿待着吧，虽然你…我们队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渠朔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你也是军人？你……你是不是姓陶？”

陶源又惊又喜：“渠教官，你还记得我！”

“果然是你，”渠朔神色一松：“你叫陶源对吧？平了我狙’击记录的人我怎么会忘。”

陶源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我当时是侥幸…而且那个记录很快就又被你刷新了……”

渠朔摇头：“一枪枪练出来的真功夫怎么会是侥幸。当初离开你们军区后我向上级提交了一份报告，希望能把你和你那位队长我记得好像是叫罗威？把你们作为朱雀预备队员培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们应该会在半年前收到考核调令，只是没想到在那之前就爆发了病毒灾害，更没想到我还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你。”

说到这顿了顿：“……罗威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