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那本纪念册,我看了写你的那一篇。”陈砚安笑笑,复述内容:“态度认真,业务一流,沉默寡言。”

纪念册每一篇的大部分都是对演员本人的访谈,也会有剧院里其他人对演员的评价。陈砚安很认真地看了写周决的那一篇,周决对一些问题的回答都还算官方正式,正式中透着点不近人情。院里的长辈说他有天赋、表演灵动又扎实,但院里年轻演员谈到周决,评价都出奇地一致:冷漠、严格,甚至有个男生用了“吓人”这个词。

陈砚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决,只见对方合上笔帽,微微笑了笑:“那都是别人乱写的,做宣传,做不得数。”

陈砚安扑哧笑出声:“你这么说你们剧院的纪念册,宣传部知道得气死。”

周决依旧很诚实,不留情面:“嗯,都是赚钱的。”

陈砚安又抿了口茶润嗓子,随口问:“上次《千桃》的周边,也是宣传部搞的吗?”

“对,但那是剧组一个年轻演员提出来的,说别的剧院都在搞,宣传部就试了试。好像效果还可以。”

陈砚安点点头笑了:“我还买了个书签。”

周决往书包里装资料的动作一顿,反问:“你买了个书签?”

“嗯,书签做的挺漂亮,”陈砚安眯着眼想了想,“上面还有字,我挑的那个写着‘空气是柚子的颜色,太阳是柚子的形状’。我觉得挺有意思,就买了。”

周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答话。

陈砚安摸了摸下巴:“怎么了?”

周决又看了陈砚安一会儿,最终只说:“《千桃》周边每个剧组人员都发了一整套,你喜欢我可以送你。”

陈砚安连连摆手。周决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喝茶。

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这样不温不火,算是熟起来了,但也没什么更深的交流。

邓年年听说陈砚安和周决走得越来越近,感觉十分惊奇,说陈砚安估计天生和表演界的人有缘。

直到有一天,周决打电话说想约陈砚安一起爬山,陈砚安当时就笑了起来。

“爬山?”他正了正安全帽的带子,笑着说,“你这喜好怎么跟我爸一样。”

周决问:“你父亲也爱爬山?”

“对,周末会和我妈一起去。”

周决“嗯”了一声,说:“上次见面你说很久没去户外玩了,现在天气暖和了些,去爬山合适。”

陈砚安拿着手机怔了怔,垂下眼抹了一把安全帽捂出从额头上的汗水。

“行,去哪儿?”

周决想去爬山的地方还挺高级,不是他之前和陈池去的那种小山。周决还专门和他说,穿厚一点,登山杖什么的可以不用带,他有。

陈砚安很久没出去玩,工作闲着的时候还搜了搜这座山。一旁的林亦鸣不小心瞥到陈砚安的手机,随口问了句:“师父你爱爬山啊?”

陈砚安抬头看他一眼:“还行,这周末和朋友去玩玩。”

“哦,”林亦鸣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说,“那座山我去过,不算难爬,风景好。”

陈砚安点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去爬山的那天两人照旧开一辆车,是周决接的他,直接把车开到小区门口接上了陈砚安。

北方的初春总能带给人好心情,过了长达数月的寒冬,看见久违的阳光都觉得弥足珍贵。

陈砚安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很久没有专门出来玩了,平日闲暇时间,他一般都窝在家里看书看电影,顶多去一趟健身房。山上的景色也说不上漂亮,但荒凉中带着点绿意,有些自然的野性。陈砚安的心情的确畅快不少。

周决和陈砚安并排走着,他背着一个背包,一身黑色的运动衣,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利落。

中途还遇见了周决的熟人,是几个老大爷。他们见到周决都很惊喜,连连叫着“小周”。

周决和他们打招呼,笑着叫“叔”。

老大爷走到周决和陈砚安面前,又打量了陈砚安一眼,问周决:“和朋友一起来的?”

“嗯,我朋友,姓陈。”

陈砚安便也笑着和老大爷问好。

后来一段路,几个人都是一起走的,边走边聊。陈砚安这才知道,这几个老大爷平日里常和周决一起爬山,算是“驴友”。陈砚安有些吃惊,待他和周决两个人落在后面的时候,小声笑着说:“没想到你和老人家们聊得来。”

周决笑着转头看陈砚安一眼:“确实,年轻人好像一般都不喜欢和我玩,觉得我无聊。”

陈砚安笑了:“有吗?”

“有,”周决很认真地点头说,“我玩的都比较没意思,一般也就是爬爬山,逛逛周围景点,也会去庙里拜拜。”

“去庙里?你信这个?”陈砚安有些意外,周决看起来不像是信佛的人。

周决低头,说:“也不算信。心里有事情,就会想着去。”

陈砚安点头,又问:“平时出去都是和家里人吧?”

“我一个人。”山路上有块台阶有些高,周决转身拉了陈砚安一把,平淡道:“我父母去世很早,我是爷爷带大的,读大学的时候爷爷也去世了,现在就是一个人。”

“……”陈砚安顿时有些不忍,觉得自己戳到了人家的痛处:“抱歉。”

周决看着陈砚安有些懊恼的神情,笑了:“没你想的那么惨。”

他把书包往上背了背,平静道:“我父母是在我小学离开的,出意外。他们两个去外地,大巴车翻了,一车人没活下来几个。他们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和爷爷。我爷爷很疼我,叔叔姑姑也经常照顾我,所以我小时候没受什么苦。”

陈砚安静静听周决说着,确实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太多难过的神色。

“他们走的太早了,我那时候还不太懂事,所以没太痛苦,就这么过来了。但我爷爷走的时候,我确实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很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