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这么大,他就没被这么照顾过。陈砚安的脸莫名有点红。
周决抽出纸巾擦手:“没事,你好像不爱剥虾。”
陈砚安愕然。他从小就不喜欢用手指触碰食物,因此每次遇到虾、螃蟹这类需要剥壳的吃食总是一手用筷子夹着,一手小心翼翼去剥。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好像是用这种奇怪的姿势费劲八叉地剥了一只。
但别人辛辛苦苦剥了虾,总不能全进自己肚子里。陈砚安继续把小瓷碗推回去,硬着头皮拒绝:“怎么好意思让你照顾我,你吃就好。”
周决夹了一块豆腐,嘴角微微带了转瞬即逝的笑意:“真的没关系,我家里弟弟妹妹多,照顾人习惯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很爱吃海鲜。”
陈砚安当然不信。
见陈砚安还是不为所动,周决只好拿过小碗,把虾往自己盘子里拨了一半。
他把碗重新放到陈砚安面前,用眼神示意。
陈砚安无法,只好道了谢。
周决见陈砚安动了筷子,便低下头去吃菜。
成年人相熟起来总是很容易,随便找一个话题打开,顺势聊下去就成了朋友。一般来说不爱说话的人都拘谨,但陈砚安和周决聊了几句就发现,这个人看似冷酷,但其实挺随性,眼神与言语都透着稳重的成熟,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一如他的外表。
陈砚安看着周决乌黑的发顶,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问道:“我一直忘了问你,咱们两个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周决原本在把汤匙往嘴边送,闻言,动作顿时顿住了。
第10章 10
陈砚安后来想过,他参加过几次靳卓的朋友聚会,虽说他毫不意外靳卓的朋友认识他,但觉得自己对人家就算不熟也总该有点印象,可周决实在是面生。
毕竟靳卓带他去的私人聚会规模都不大,参加者都是靳卓圈内的铁哥们儿,所以这些人陈砚安绝大部分都认识。
周决这么一个陌生人,不仅认识他,还知道他和靳卓的关系,让陈砚安有些疑惑。
他又转念一想,自从靳卓上大学两人开始恋爱,期间陈砚安往戏剧学院跑过不少次,虽然靳卓对外不提他们的关系,但有可能好事者一琢磨,猜出来了?
眼下他真的是怀着几分好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周决缓缓放下汤匙,眉间微微蹙了起来,他微微低头,敛下神色,抿了抿唇。
陈砚安知道自己忘了对方有些不礼貌,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因为你好像认识我,但我有点脸盲,经常记不住人……”
周决依旧低着头,不做声。
陈砚安拇指与食指相搓,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在婚礼上……”
陈砚安盘算,他与靳卓的婚礼,是两人曾经见面最有可能的场合了。毕竟陈砚安依稀记得,当年两人的婚礼,虽说规模很小,但靳卓请的朋友,一大半都是大学同学。
周决闻言,终于抬眼向陈砚安看过来。他微微皱着眉,定了几秒,才好似斟酌措辞,解释着说了一句:“我和靳卓的关系,比较一般。”
陈砚安瞬间明白了周决的言外之意:当年婚礼,周决没有受邀参加。
陈砚安点点头,心下大概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周决大概率就是猜出来他和靳卓关系的“好事者”之一。
见过他几次,看出他和靳卓两人关系亲密,之后得知靳卓和圈外人结婚,推测出结婚对象是陈砚安。
同时,既然周决和靳卓关系一般,那么周决昨晚帮他,必然不是为了靳卓的人情,这令陈砚安松了一口气。
他这边心思飞转,忽然就听对面的人又忽然开口。
“我上学的时候,演过你写的戏。”
周决语速很快,轻飘飘的,又带着干净清朗。他说完就低头又拿起了汤匙。
陈砚安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决的意思。待大脑切换线路,迟钝转了转,反应过来后,顿时愣住了。
年代太过久远,陈砚安已经快要忘记了,他读书的时候,不仅参加过学校话剧社做编剧,有几个原创剧本还被戏剧学院的学生拿去演过。
他工作之前,通过靳卓认识过不少戏剧学院的人,其中不乏几个学导演与戏剧文学的学生。当时的陈砚安还沉迷于话剧,有时候写了剧本会拿给他们看,一起交流。
戏剧学院经常举行大大小小的原创话剧比赛,他们拿陈砚安的剧本排戏参加过几次比赛,甚至还拿过奖。
有的导演注重编剧的想法,排戏的时候就会把陈砚安叫过去,听听他的意见,因此陈砚安和不少演员碰过面。如果周决演过他的戏,又和靳卓是同班同学,认识他确实不奇怪。
眼下经周决这么一提,陈砚安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他失笑:“好像是有过,你们用我写的剧本。”
周决依旧低着头,“嗯”了一声。
陈砚安想了想又问:“你演的哪个戏?什么角色?”
周决的身子瞬间绷直了,握着茶杯的手也缓慢收紧,几根青筋浮现在手背。
陈砚安还在兀自回想自己哪几个本子被戏剧学院排过,几秒后,对面的人似是呼出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有些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记得了。”
“?”
这还能忘?陈砚安疑惑。
还没来得及细想,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林亦鸣打来的。
想必厂里又有事。陈砚安对周决示意了一下,站起身到店外接了电话。
国企看似安稳,但陈砚安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毕竟一整条生产线,各种机器发生故障的事情时有发生,因此所有工程师手机全天不许关机静音,要保证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