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邓年年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面条,又木讷地舔了舔嘴唇,做了很长时间心理建设,艰难问道:“你,你把我外套洗了?”

陈砚安眨眨眼:“嗯,放洗衣机了。”他走出来,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邓年年没有回答,哆哆嗦嗦地反问:“你洗之前,掏兜了吗?”

陈砚安想了想:“好像,没有?”

邓年年的脸色顿时一片灰败,一脸生无可恋。

陈砚安看了两眼邓年年,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往洗衣机那里走,边走边问:“你兜里有什么东西吗?”

邓年年把面前的碗一把推开,没来得及回话,站起身就跟在陈砚安身后跑。

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洗好了,陈砚安慌慌张张地打开,掏出邓年年的姜黄色外套。邓年年也挤进来,两个大男人抓着外套掏兜。

最后,邓年年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坨花花绿绿的浆糊。

陈砚安家的洗衣机很给力,这一坨花花绿绿又泛着恶心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想来是死得彻底。

邓年年捧着那一坨浆糊看了又看,确认了又确认,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陈砚安很是抱歉。当时他头昏脑胀的,拿起邓年年的衣服,直接塞进了洗衣机里。把检查口袋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摸了摸鼻子,过意不去地问邓年年:“抱歉啊,这……这是什么啊?”

邓年年依然在盯着手里的东西,震惊、悲戚到绝望,在脸上变化莫测。

陈砚安看邓年年这副失了魂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又问了一遍:“年年,兜里是什么东西?”

邓年年被唤回了神智,僵尸般扭着僵硬的脖子,回头看了陈砚安一眼。

陈砚安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我不会把他户口本洗了吧?

他正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闯的祸也要弥补上窟窿,就听邓年年颤颤巍巍地开口:“是两张话剧票。”

陈砚安:“?”

他没想到让邓年年失魂落魄的是这个东西,想了想觉得赔两张话剧票不是什么难事,便说:“我再给你买两张。哪个剧院的?”

邓年年看了陈砚安一眼,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陈砚安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邓年年忽然爆发出嚎啕大哭。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的票,是你说买就能买到的吗?!提前一两个月蹲点抢的!早就抢光了!”

陈砚安被吼得一愣,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皱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过段时间帮你抢别的剧行吗?”

邓年年哭得更凶:“你懂什么?!这是我通往幸福之门的门票!是我向小白求婚的敲门砖!”

第7章 07

事情闹大了。

据平静下来后的邓年年说,这个剧是中央剧院新排的一部实验话剧,叫《千桃》,导演、编剧、演员都是一流阵容,前期宣传吊足了人的胃口。

小白喜欢话剧,和邓年年提起过这部剧好多次。邓年年留了个心眼,查到这部剧正好在今年情人节上,还是部爱情戏,他当时正好打算在情人节求婚,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话剧虽然小众,但中央剧院这个级别的话剧院从来不缺观众。尤其是只要一排新戏,戏票必定在几分钟之内一抢而空。

中央剧院排戏风格一直比较固定,绝大部分都是表现小人物生活的现实剧,这种实验话剧除了早些年的几部奠基之作,近些年一直没什么好的剧本,上演之后也反响平平。时间一长,剧院也就很少再排小剧场剧。这一点一直让中央剧院的剧迷们颇感遗憾。

这次的《千桃》甫一发出排演信息,自然就极受关注。它用最优秀的阵容向实验话剧进军,被话剧界称为“中央剧院自我革新的信号灯”。

因此,《千桃》情人节场的票格外难抢。邓年年凭借着昂贵的硬件设施、超高的手速、以及几分运气加成,才买到了两张。虽然位置不怎么样,但他已经心满意足。

邓年年安排得特别美满:情人节当天看个剧,然后烛光晚餐,他还准备了天文望远镜,天气好的话可以仰望星空……到时天时地利人和,来个求婚。

啧,多美。

昨天他才把票取出来,随手装进外套兜里,又随手把外套披到了陈砚安身上。没想到陈砚安把外套泡进了洗衣机。

被泡了的还有他邓年年粉红色的浪漫梦想。

邓年年说完,房间里静默一片。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垃圾桶里代表着幸福的浆糊,相对无言。

陈砚安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搓了搓手指,过意不去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去找找黄牛?”

说着就拿出手机,在几个网站上来回翻,问了几个黄牛。

得到的回答出奇一致:这部戏太火,票早就没了。

陈砚安按按眉心,叹了口气。

陈砚安大学的时候不是没去过剧院看剧。他依稀记得,那时候即便是名导演名演员,戏票也没有这么难买。

“现在话剧票这么抢手?”他靠在沙发上随口问。

“也不是,”邓年年也往后一靠,疲惫地说,“地方上的小剧院好多都活不下来,也就中央剧院、东方话剧院这种级别剧院的剧还有人看。演员差的也多,地方上的话剧演员能坚持下来的很少,很多都转行了。高级别剧院的演员虽说赚得不算多,但体面一点,能坚持下来。”

陈砚安点点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张略显冷峻的脸。

他脱口道:“那个周决好像在中央剧院上班。”

邓年年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点点头。

陈砚安还在思索怎么挽回自己的失误,邓年年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慢慢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