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也怕惊着了谢晚吟,如今翊王发话,他自是如实相告,“谢夫人涉嫌杀害谢大少爷,已经被带回刑部,即将押入大牢受审。”

“什么?裴大人呢!我能去见他吗?”

差役看到谢晚吟焦急的模样,显然是为难的。

可萧明煜能做主,他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却还是命人带路,让她去刑部大牢里见一见她娘。

不见到人,她是不会安心的。

谢晚吟匆匆向他道歉,以为在牢中会看到担惊受怕,恐慌无助的娘亲,却没想到牢里还有一个人。

裴延正握着她娘的手,温柔的替她拭泪。

萧明煜将她拉到了一边,眼神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一样。

牢房之中,楚执柔哭红了双眼,像破碎的青瓷,悲恸不已,“和儿那孩子就撞死在我面前,我没有料到,更救不了他!如今她们说是我杀了他……我怎么忍心呢!”

裴延擦不完她的眼泪,笨嘴拙舌的安慰,“他已经死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是非曲折自有本官来调查,你再哭……”

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他哪里见过这么能哭的女子。

裴延又突然想到,他平生除了见女犯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姑娘。

楚执柔对他来说,又是个特殊的存在。

楚执柔以为他嫌自己烦,不敢多哭,注意到自己被他握着手,更是受了烫一样缩回来,后退到了墙边。

裴延浓眉紧蹙,“你怎么了?”

他嗓音浑厚,在牢房这样逼仄的地方,撞出响亮的回声,更让楚执柔害怕。

她紧张的心跳加速,看裴延的眼神里也带着恐惧。

裴延越发不明所以了,“本官只是想告诉你,这案子既在本官手里,就会尽力证明你的清白,当然,你若当真有罪,本官也是不会轻饶的。”

楚执柔感受到了他的铁面无私,心头却没来由的抵触,就像当年被他一掌打碎了眼前的屏风一样。

一股恐惧逐渐将她与他之间,筑起壁垒。

萧明煜轻咳了一声。

裴延闻声立刻转身,他眼神犀利,看到萧明煜的瞬间,并非行礼问安,而是先质问,“王爷未曾通报本官,谁人为你放行入牢?”

萧明煜知道,裴延执掌刑部纪律严明到苛刻的地步,没有他的命令,非案件相关人员,谁人都不可踏入刑部。

便是他们这等皇亲贵胄,也不允许随意探视。

萧明煜今日是违了他的铁律了,他自有担当,“本王知道裴大人严苛,但今日本王已违律例,裴大人可以对本王进行处罚,本王带了谢小姐来,她要见一见谢夫人,还请裴大人同本王先出去,让本王领了你的责罚。”

第95章 为了谢晚吟挨打,他甘愿

他也不管裴砚答不答应,上前便拉住了他,两个人用内力暗暗较劲,裴延武功高强,却到底落了下风。

萧明煜强行将他带走了。

牢房里,只剩下谢晚吟母女俩,楚执柔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谢晚吟轻拍着她娘的背,替她顺气,也是安抚。

有些事外人不明白,裴延也不明白,只当是她娘害怕犯了事会被惩罚,但最令她娘伤心的,其实是谢兆和的死。

“和儿突然来找我,说起了他这些年的遭遇,他说苏辞秋待他如猪狗,让他住在村子里挨饿受冻,从不管他是如何受苦长大的,只要他活着,他连死都不能如愿!还被栓在牛棚猪圈之中……”

楚执柔想起谢兆和的那些话,只是稍稍一代入,便心痛不已。

若是她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她会比死了更心痛。

“可就在我安慰他之后,他对我磕了个头,道了个歉,便一头撞死在了佛像前。”

那尊佛像是她谢晚吟的外祖母请的,她当时远嫁过来,她老人家怎么都不同意,恨不能与她断绝母女关系。

可终究是心疼她。

她请了这尊佛像,说只要把佛像摆在谢府,起码能保她平安。

佛像若碎,便是她的劫难。

谢兆和撞死在佛像前,佛像碎了,然后苏辞秋就带着人找过来了,她说她逼死了谢兆和,要她替谢兆和偿命,还说当年是她毒害胡姨娘,害她们母子分离,各自苦痛多年。

楚执柔在颠倒黑白这方面,一直是不屑与苏辞秋一样的。

可苏辞秋有人证,说看着谢兆和进了她的佛堂。

而当时吴妈妈不在,佛堂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谢兆和撞死了,被说成是她逼死的,她也百口莫辩。

谢晚吟吐出了一口凉气,“傅云书如今刚找到胡姨娘,原本他们是要母子团聚的,可大哥死了,胡姨娘不知会疯成什么样子,又会怎么指证娘亲,扭曲当年的事实真相!”

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步步都套紧了楚执柔。

算准了她对谢兆和有母子之情不会防备她,也算准了她年幼不知当年的情况,更算准了她爹!

谢时章趋利避害,才听闻谢兆和的死讯,便‘一病不起’了。

他不打算插手这个案子,无论是苏辞秋还是楚执柔,谁最后被定罪,他都不会救的。

她娘获罪,可以说她原本就要和离,与她爹无关,与谢府更无关。

苏辞秋获罪,她原本就是区区姨娘,无论是犯了罪还是死了,都不足为外人道,他再痛心疾首的病上一场,说不得外面还可怜他只是识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