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一抹温柔的影子,正在佛前诵经,眼泪立刻溢了出来。
这些年被苏辞秋养在乡下,他时常遭受殴打虐待,记忆有时会出现偏差,但他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就像现在这样,温婉美丽,有着格外亲和的能力,抱着他吟唱歌谣,哄他入睡,还会亲他的脸颊,嗓音温柔的唤他:“和儿,小和儿。”
十几年了,她依旧没有变得恶毒沧桑,还是那么美丽,让人一见她,便忍不住想唤一句:“母亲。”
楚执柔一怔,回过头却发现谢兆和在她身后。
他来的悄无声息,不吓人,却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孤寂和凄清,一股浓浓的悲凉感袭上心头。
楚执柔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脸。
她养了两三年的孩子,当初捧在手心疼爱,生的圆润,调皮又可爱。
如今却胆小萎缩,卑微至此。
楚执柔摇了摇头,虽然悲伤,却也防备着他,怕他带着苏辞秋的目的而来。
谢兆和一见她,便噗通一声跪下,抱着她的双腿,哭诉了起来:
“母亲,没有您在的这些年,和儿过的生不如死,当初若能留在母亲身边,和儿一定会乖巧懂事,孝顺母亲!
母亲如此温雅之人,想必会用心教导和儿,和儿也能像楚家和王家表弟那样,用心读书,考取功名!母亲!”
谢兆和哭的悲痛,勾起了楚执柔的怜悯之心,她虽然防备着苏辞秋,却也实在忍不住问他:“那你当年,究竟是如何没死?又怎么会被苏辞秋给带走了?”
他高烧惊厥,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天几夜,都没能留住他,明明是在她怀里断了气。
可他没死。
当年因为他的死,谢时章责骂她照顾儿女不周,断了谢氏的血脉,以此为由开始逐渐冷落她,苛待她,让她渐渐失去了后宅内院的掌家之能。
她和谢晚吟的悲惨,都是从他死的时候开始的。
可他如今却一个大活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怎能不是苏辞秋的栽赃和陷害?
谢兆和说起苏辞秋的狠辣,眼神里都是痛恨之意,他告诉楚执柔,自己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醒来,就在京郊的一个村子里了。
养着他的农户,男人酗酒凶恶,村妇泼辣阴狠,他从未吃过饱饭,就像牲口一样随他们糟践,还会经常挨打。
苏辞秋偶尔会派人去看他,只要看到他还活着,就会施舍一样的给些小钱。
他尝试过逃跑,被抓回来之后,就被套上绳子,拴在了牛棚里。
楚执柔满脸惊愕,她无法想象,这么多年,她当亲子一样疼过的和儿,吃了这样多的苦,遭了这样惨绝人寰的罪。
他本该是谢府庶长子,清雅出众的高门子弟啊。
谢兆和贪恋的抱着楚执柔,就像抱着自己能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刑部。
谢晚吟被傅云书约了过来,说是找到了她娘这个案子的人证,看她是否认识。
谢晚吟见到胡姨娘的时候,仿佛有些印象,却又不能完全认得她的脸。
还是胡姨娘认出了她,她看到谢晚吟跟楚执柔有六七分相似的脸,立刻激动的说道:“你……你是二小姐?夫人亲生的二小姐,与夫人一样的美!”
谢晚吟点了点头,“你是……胡姨娘?”
胡姨娘用力的点头,还给谢晚吟行礼,“妾身离开谢府的时候,二小姐还不会说话,如今……二小姐也长大成人了!夫人在哪?我的和儿……我的和儿在哪呢?”
“大哥在谢府,只是胡姨娘,你和大哥的行踪,为何都如此奇怪,我年幼不知事,却也是听家中人说,你们两个都死了。”
如今他们两个不仅没死,还大变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辞秋找到了谢兆和,傅云书帮着裴延查验,又带回了胡姨娘。
胡姨娘眼神闪躲了一下,抿着唇小声说,“妾身是有苦衷的,不好向二小姐说,我要见到和儿,见到和儿之后,我就告诉二小姐,还有……还有这位大人!”
她十分畏惧傅云书,此人一看就出身高贵,气质高雅不同于寻常的年轻公子,而且他办案老道,她除了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生怕一张口,就落了话柄。
傅云书也是看出了她的精明和怯懦,只是先让谢晚吟来认一认人,没有正经的开始问案。
谢晚吟既确认了她的身份,傅云书便打算,传唤谢兆和来,让他们母子相见,然后调查当年他们二人假死的真相了。
谢晚吟感谢了傅云书,两人话都还没有说完,便有差役匆匆前来。
他在傅云书耳边说了一句话,傅云书眉头微皱了起来,立刻看向谢晚吟。
他眸色幽深,似是个不好的消息。
谢晚吟本想同他去外面说,胡姨娘却像是猜出了什么,她立刻扑上前抓住谢晚吟,“是不是谢府出事了?我的和儿呢?我要见和儿!他在哪?
你带我去见他!他若是不平安,我定要揭发你娘当年做的丑事!”
“胡姨娘, 你冷静些。”
谢晚吟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胡姨娘的情绪就是激动,慌乱中还抓伤了谢晚吟的手背。
“来人,将她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