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她的女儿脸上长了肉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啊。
即使是这会儿抱着乔白雪,翁杏花依旧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她似乎很想知道,乔白雪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妈,别着急,关于我的事情,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说,”乔白雪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的情绪,然后指着旁边的病床,让她看,“你看那是谁?”
才二十五岁的乔小雨,被李大力一家搓磨得,看上去像个四十岁的女人一样,了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
如果说,翁杏花因为乔白雪现在仿佛变了个样儿,而没有认出她来。
那么,对于乔小雨,她同样是因为她的外貌变化太大,而差点没有认出来。
等她认出来,此时躺在自已隔壁病床上,看上去好像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就是自已的大女儿时,翁杏花当即就躺不住了,激动地想朝她扑过去,嘴巴还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安静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乔白雪根本没空去研究,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能根据猜测着对她说道,“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再这么激动,听到了没?”
好不容易才把翁杏花给安抚下来,乔白雪这才拿起那两份体检报告,开始对她说起来,“这一份是你的身体的检查报告,医生说,你要是再这么饿下去,再这么劳累下去,恐怕都活不到过年了。”
嗯,最后那半句话,是乔白雪自已加上去的。
她认为,想说服像翁杏花这种把委屈求全、逆来顺受刻进骨子里的人,适当运用一点儿夸张,甚至带着点恐吓的说法,也不为过。
再说了,医生在看完翁杏花的体验报告之后,虽然没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但他那话里话外,差不多就是,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个身体也撑不了多久的意思。
翁杏花对自已的生死,好像并不多在意,但是她频频看向旁边的乔小雨,拉着乔白雪的手,示意她赶紧跟她说乔小雨的情况。
乔白雪的心里酸酸胀胀的,如果说,她刚刚还有点儿气翁杏花不教孩子,现在,她是真的一点儿不气她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几乎把她的一生,都用来保护两个女儿了。
虽然,她自认是保护女儿的做法,乔白雪很不认同,且最终都没能护住两个女儿,但不可否认的是,翁杏花是个很疼爱孩子的妈妈。
她握住翁杏花的手,轻声和她说道,“姐姐的情况很不好,李大力长得一副老实的样子,但是他骗了你,他根本就是一个畜生,他对姐姐……”
乔白雪把李大力对乔小雨的所作所为,以及李家的人,是怎么不让乔小雨休息,逼着她去干活的事情,详细地和翁杏花讲了一遍。
后面的李家人是怎么对待乔小雨的,翁杏花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伺候好夫家的人,多做事情,这本来就是女人应该做的,她自已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是李大力对乔小雨实施的虐待行为,却足以让翁杏花心疼愤怒得快要崩溃了!
第183章 分崩离析
翁杏花声带发不出声,她像只垂暮野兽,在后悔自已的某些行为似的,“呜呜”地哭着。
乔白雪拿了条拧得半干的毛巾递给她,一边继续给她加大打击,“因为李大力的畜生行为,医生说,我姐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孩子了。”
果然,她的话还没落下,翁杏花就已经哭得浑身发抖了,在她的认知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是没人要的,下场往往都是很惨的。
而就是她,把自已的女儿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乔白雪等她哭了一会儿,感觉她的情绪稍微已经缓过来了,这才接着又朝她扔过去一个炸弹,“你昏迷之后,乔家的人以你死了,让姐姐来见你最后一面为由,把姐姐从李家骗回来伺候他们。
姐姐被他们骗回来那天,才刚刚流……掉她的第三个孩子,连休息都没得休息,就回来给他们一大家子做饭擦地洗衣服地伺候着,乔进金和乔进财因为姐姐给他们端饭的速度慢了点儿,把就姐姐打成这样了。
你一直觉得,只要你把他们一家子都伺候满意,他们就会为了我们姐妹俩在夫家出头的乔家,在姐姐出事之后,不仅没有带她去医院,还把扔到老房子里,想等她咽气之后,再和你一起抬出去埋了。
妈,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还相信乔家的人,在我和姐姐遇到困难的时候,会站出来为我们出头吗?”
她可是在乔家村村长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对付乔家人这个事情,翁杏花和乔小雨都会听自已的。
乔小雨还没醒,就先不说她,翁杏花既然醒了,那就先个个击破。
翁杏花“呜呜”哭着,一会儿扭头看看躺着一动不动的乔小雨,一会儿又转回来,眼泪娑婆地看着乔白雪,后悔,无措,茫然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看着这无助的她,乔白雪也有心疼她了,对于翁杏花来说,这几十年来,她一直坚信,只要自已做牛做马地把乔家的人伺候满意了,他们就一定能在两个女儿需要的时候,替她们出头。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乔家的人,给了她女儿最致命的伤。
坚信了几十年的信念,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翁杏花哭得浑身都在颤抖,她这固然是因为女儿被欺负得这么惨而悲恸痛哭,又何尝不是在她为几十年的信念倒塌而哭?
乔白雪没有劝她,就让她这么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好在,因为声带受感染,翁杏花暂时性失声,所以即使此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却依旧没什么声音,不会吵到两个小奶团子睡觉。
翁杏花的身体,本就亏损得厉害,再加上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痛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就自已给哭睡过去了。
乔白雪望着她明明才四十出头,脸上却已经是布满皱纹,纵横交错的皱纹缝里,满是泪水。
她叹了口气,打了点水,给翁杏花擦洗干净,又帮她调整好睡姿,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心里想着,痛哭了这么久,等一下醒过来,眼睛应该会干涩疼痛了,一会儿得转到眼科那边,去找护土开个单,买瓶眼药水才行。
正想着,听到一声奶叽叽的“伊呀”声,转身一看,小团团和小糯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小团团早早地就翻过身来,趴上床,抬着小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小糯米平时有点儿懒,不怎么练习翻身,这会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已给翻过来,乐小丫头高兴得又是咧嘴露出一个萌萌哒的无齿之笑,还“伊呀”了一声。
一转身就看到孩子如此治愈的笑容,原本心情也有点儿低落的乔白雪,瞬间就觉得萦绕在自已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被孩子这可爱奶萌的笑容给冲散了。
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俩的尿布,果然,又尿湿了。
乔白雪为自已当初果断备了一两百条尿布的决定点了个赞,要不是她当初备了这么多尿布,这要是出个门,尿布都不够用。
给他俩收拾干净,然后再次转过去,仔细看了看翁杏花和乔小雨,俩人正在吊的点滴,都是才刚换上去的,还有大半瓶,乔小雨的温度没减,但也没再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