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仪:......

她倒真想那么没心没肺的骂骂咧咧,一辈子不识愁滋味。

其实这几篇词她倒都会背诵。

前世被困于昭阳宫,有段时日她就很喜欢这些伤春悲秋之词,觉得自己是笼中鸟,无亲无友,好可怜。

如今心境却是大转,如果能永远陪在裴琰身边,哪怕像前世那样被囚禁,哪怕像梦中那样困于净瓶中,她都甘之如饴。

她装模作样的读着,在翻页时无意一瞟,却顿住了。

是冯延已的春日宴: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姜姝仪久久地盯着这一篇词,直到眼眶发酸,裴琰唤她才回神。

手上的书被抽了过去。

裴琰看了看她刚才对着发呆的地方,不明所以。

他好像身子还可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姜姝仪也称得上康健,两人并不用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为何感慨?”

姜姝仪眼睫颤了颤,捏着衣角闷声闷气:“这女子好可怜哪,他夫君肯定是不要她了......”

裴琰解释:“是个男人写的。”

“长门赋也是司马相如代笔呢,不还是有陈皇后这个人吗?臣妾就是可怜这个词中女子,陈阿娇掷千金也没能让自己的君王回心转意,这女子的心愿,也不知她夫君允了不曾。”

裴琰默然片刻:“允了,朕记得有一篇词就是写她夫君允了,与她双宿双飞,鸾凤和谐。”

第135章 姜姝仪,你究竟还睡不睡

为防姜姝仪缠着他问那首词在哪儿,裴琰传了午膳,告诉她下午不必读书了。

姜姝仪也确实没有那个闲心读书。

裴琰对吴道长的赏赐一送出,只要他不傻,就知道自己是同意了离开。

再一相见,只怕就要跟着吴道长离开了。

所以姜姝仪如今只想抓紧时间,多陪陪裴琰,最好一刻都不要分开。

在第三次被姜姝仪缠上来后,裴琰皱眉:“姜姝仪,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不悦的心事了?”

姜姝仪心头一紧,面上懵然:“陛下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一不高兴,就喜欢把朕当玩物。”

裴琰翻身,把姜姝仪按躺在床榻上,扯来被衾盖好:“睡,再乱动朕就在寝殿里放尊观音像,让你彻底老实。”

姜姝仪不满轻哼:“陛下这话说的,好像臣妾是妖精!”

裴琰看着面颊绯红,犹如饮饱了露水,慵懒妩媚的姜姝仪,捏捏她玉白的耳垂:“你以为你不是妖精吗,朕独宠你之事已是天下皆知,近来有人编排你是妖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朕除了处置那些胡言乱语之人,也要想个法子,让你的名声好起来。”

姜姝仪理解不了裴琰为什么那样在乎名声。

她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只要能和裴琰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哪怕遗臭万年又何妨。

可终究是没那个机会了。

姜姝仪思及此处,忽然想到了能与吴道长再次会面的时机。

“吴道长的名声好呀,他救了那么多人,百姓感激涕零,甚至为他立了神像,不如陛下威逼利诱他,让他说其实近些年之所以能不收分文的治病救人,都是因为臣妾的资助,是不是臣妾的名声就好了?”

“不错,很聪慧。”裴琰先温和地夸一夸,而后才驳倒:“可惜他和你祖父一般年岁,从你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四方云游了,之前从未来过京城,你如何遇见他,给他银子?”

“可是百姓怎么知道吴道长从没来过京城?”姜姝仪机灵起来了,拉着裴琰的手让他也躺进来,眼眸晶亮:“他们又没有像陛下一样查过吴道长的生平,就让吴道长说他前几年来过,穷困潦倒之际是臣妾救助了他,不就行了?”

裴琰只得顺从她,躺入被衾将她搂住,语气无奈道:“太荒谬,前几年吴见善已经成名了,并不缺银子,甚至连徒弟都养大了好几个。”

姜姝仪生气:“那就说他来的路上被贼匪洗劫一清了!陛下比臣妾聪明,肯定能想出万全的法子!”

裴琰失笑,没再拗她:“好,那朕试试。”

姜姝仪听他刚才那番话,忽又有些好奇了:“他有名气后为什么不缺银子了?不是不收分文救治穷苦之人吗?”

纵然裴琰已经把吴见善查了个底朝天,吴见善也用异能让姜姝仪信服,可她还是有一些忐忑,毕竟前世今生,这还是她头一次离宫出走,总要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裴琰边拍着姜姝仪,催她快睡,边解释:“朕派人打探过了,他除了救治贫苦之人,还会隔段时日去诓骗一位有钱的乡绅或是官员,以捉鬼捉妖的名头,大赚他们一笔,有了银子,再用之于民,如果他没有出家,朕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为官做宰之材。”

姜姝仪恍然。

裴琰捂住姜姝仪扑簌簌乱眨的眼睛:“睡吧,你这几日亢奋的有些过,朕都想让你学武了。”

姜姝仪眼睫扫着他的掌心,分明还在乱眨。

“陛下想要什么礼物吗?好像快到您的生辰了。”

裴琰:“......朕冬日生,如今快端午了,你是不是想着惹朕生气,就不用睡了?”

姜姝仪笑得花枝乱颤,摸索着找到他的另一只手握住,轻轻摇了摇:“那陛下就不能先说想要什么嘛?臣妾这几日闲得厉害,想给陛下做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