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言起得早，在护林站小路上插兜低声讲电话。阳光温柔的洒在他身上，迷离金色碎了他一身，他整个人难得的不带着压迫感。

老林一向日出就起，他已经去山里巡视了一大圈回来。正撞上刚睡醒的小林背着个背篼，拿了把小锄头，揉着眼角，准备上山挖冬笋。

小林喊边言，“边总，我去挖笋，你们中午尝一尝，我直播间的朋友都说这笋特别好吃！”

边言朝着他，挥了下手回应。

小林举着手机支架准备进山，老林瞥了他一眼，从屋里去拿柿子出来晒。

刘国松还没醒。

苏遇听到响动开了房门，杵着登山杖出了屋子，她仰头，阳光在脸上跳跃，她深呼吸，觉得肺里浊气都排了出去。蓝天白云，山高地阔，虽然行动不便，但无比惬意。

边言收了电话走过来，苏遇转头看到他，略有些惊讶，她微笑招呼，“边总，怎么没多睡会儿？”

边言目光落在苏遇受伤的脚踝，听她问自己，他抬眸回道，“睡好了。”

“怎么样？你脚踝没事吧？”边言问。

“没事，肿也消了不少。”

老林拿着个大大的筲箕从屋里出来，苏遇招呼他，“老林！”

“苏经理，有早饭。”他看苏遇单脚站着，返身去厨房拿了馒头和鸡蛋给她，“脚好些了吗？”

“好多了，能四处蹦了。”苏遇笑着接过。

她一边吃一边低头看老林将柿子挨个摆在筲箕上晒。

“老林，你要做蜜饯？”苏遇看着排列整齐的柿子，“小时候，我妈每年都做柿饼。甜得倒牙，可我妈说这是她小时候，我外婆给她做的最好吃的零食。”

“可不是哩，”似乎想起了孩童时候，老林咧开了嘴笑，“我爸做这个做得好得很，我就是跟他学的。但是我现在也吃不了了，吃了牙疼痛。”

“那是小林爱吃？”苏遇问。

老林摇了摇头，脸上笑容淡了些，但很快，他重又呵呵笑着，眼尾皱纹堆起，“山里的东西他都不爱吃，他说吃腻了。”

老林铺好柿子，起身拍了拍手，“他要送给直播间的朋友，请他们尝尝。”

他捡了几个先前晒干的柿饼，放盘子里，“你们尝尝。”

昨夜风大，老林不放心，忙着去另一个山头转转。

苏遇夹了个柿饼靠在门边上，一口咬下去她觉得味道不错，她将盘子递给边言，“边总，要不要尝一个？超市里买不到。”

边言本想拒绝，低眸看到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他伸手拿过一个，也像她那样咬上一口。

很甜。

苏遇笑着问，“边总，味道怎么样？”

“和小时候差不多。”

苏遇，“你小时候喜欢吃柿饼？”

“我不喜欢甜食。”边言说着，却又咬了一口。

苏遇懒散散的“噢”了一声，看向面前的边言。

他站在温热阳光下，难得一身清朗。

边言看着一筲箕柿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他感叹，“老林守在这片林地一辈子，其实挺幸福的。”

边言整个人笼在阳光里，清净，温柔。苏遇移开胶在他身上的目光，“人一辈子，追名逐利，到头来一场空。还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其实真挺好。”

边言目光定在苏遇脸上，“苏遇，那你喜欢什么？”

苏遇想了一下，没回答，却直视着他问，“边总，你呢？”

边言笑，走近几步，和苏遇一样靠在木屋上，风和阳光笼着俩人。

苏遇见边言没说话的意思，她索性闭起眼睛，享受这山里的静谧。

“我喜欢做别人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边言低声说。

苏遇睁眼看他。

“我喜欢的，可能是征服欲望的感觉。”

边言说话时，声音温柔，就连目光也流动着淡淡的涟漪，他侧过头，看苏遇，“所以你呢？”

苏遇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神情也跟着恬静，“我喜欢的，就是我正在做的。我喜欢脚踏实地做每件事，忙碌而充实，回头看，每天都没有浪费过。”

说着，她吃完了柿饼，去木屋拿了电脑，坐在屋檐下整理昨天人工采样数据。

边言手机不断有工作电话进来，邮箱里躺着不少邮件。

两人各自处理事情。

苏遇整理完数据，开始写林场调查工作风险提示，她要将团队后续调查时受伤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边总，有关林场调查的风险提示，你有什么建议？”

边言放了手中的事情，看着苏遇，“昨晚老林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苏遇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昨晚，边言陪着老林喝酒，老林感叹这一天这么累，边言他们竟然抗下了。边言淡笑，说相比守林人的不易，他们这不算什么。他神情淡淡，话语寻常，听来却让人觉得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