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林乐辰在龙门浩老街,说起川崎 H2 时,因为热爱而两眼放光的样子。

她曾想过要陪他去试骑他的梦中情车,却总是一天天事务繁忙,一直耽搁。

林乐辰对于摩托车的终极梦想,边言却是轻而易举达成。

苏遇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一丝黯淡一闪而过。

“苏遇,你知道吗?林乐辰带我来过这里。”

苏遇惊异,忽然转头看向边言。

边言一贯冷峻的脸上浮出一点笑,“我和林乐辰那晚在这里聊了很久,很多。”

“他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年,他的世界里也只有你。”

“苏遇,你没选错人。”边言说。

苏遇笑容有丝苦涩,眼角泛起一点泪光。

边言轻轻靠了过去,他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搂入怀中。

但边言垂在身侧的手,只是动了动。

他涩着声音继续往下说,“林乐辰跟我说,他想了解你,了解你的世界和你背负的一切。林乐辰知道,在他的那个年纪,他拼尽全力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边言眉心微微动了动,遮掩住眼底的黯然。

苏遇抬头看向边言,她神情是惯常的坚毅,却压不住泪意汹涌。

边言再度开口,声音喑哑,“苏遇,林乐辰只能陪你走人生的某一段路程,再继续往下走,他会很累,你也会很累。”

“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孩子,对你,对你背后的世界,为了了解你的世界,他抽出最多的时间,往资产评估的时间里挤。”

边言目光淡淡,神色里透着一丝悲凉,包括他的心,苍凉的像是秋霜之后的河流,冷的动荡。

对于林乐辰,边言生不出任何恶意,他更没有把林乐辰放在情敌的位置,林乐辰足够优秀。

但正是因为他太好了,边言会心疼他,心疼他为了奔赴苏遇的世界,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世界,一点点将身上的热情和活力,消耗在没有尽头的路上。

边言稳了稳心神,再说道,“我带你来这里,我将林乐辰说的话,分毫不剩说给你听,我不是想让你推开林乐辰,即刻接受我。”

夜风一阵阵刮来,让人一下清醒,一下又迷醉。

苏遇不说话,边言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一双眼睛,黑的透亮,没有任何瑕疵般的清亮。

边言的声音发颤发抖,他全身都在抖,这种身体的反应,他懂,是他对自己的不自信,是他对一段感情,第一次想要奋不顾身去挽留的胆怯。

以前闯荡在商海里,边言早已经把这些胆怯从生命里斩掉了。

可是遇见苏遇,原来那些死去的东西,可以再度复活,就像一棵小草,野火烧尽后,春风吹又生。

“苏遇,我只是想求你,把我和林乐辰放在同一条线上,”他声音喃喃的,很低,带着一种压抑太久的哽咽和汹涌的卑微,“我知道,我很冒然,我知道,我很着急。”

“可苏遇,被你吸引后,我没想过要失去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一个字被风压碎,两人只剩无穷无尽的沉默。

而此刻,耀眼的边言,卑微如尘埃,低到了泥土之下。

风呼呼的刮,在起伏的公路上升起,落下,带起呼啸的声音。

苏遇拉回自己潮湿的心绪,她站的笔直,凝神望着夜色里的边言。

“边言,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答应你,我还会是基德的合伙人吗?”

边言被风吹散的视线,一点点落下来,“是。”

“那么边总,你会怎么面对我?我这个公司合伙人兼生命合伙人的身份?”

苏遇一双眼睛凉凉的盯着边言,带着一种清醒的凛冽,“让基德变成夫妻店,基德会走远吗?”

如果相遇在一起,是因为信通的不作为和卑劣的手段,如果深交,是因为大家有一样的目标,想让基德走的再远再远一点,让基德的标准被全国推行……

他们一路走来,一直在奔跑,从来不是以谈情说爱为目的,而是带着一种决然的使命感。

如果因为衍生出来的感情,而让使命感成为一种口号,苏遇会转身离开。

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什么值得付出,什么只要点到即止。

事业如此,情感亦如此。

在问出今天这些问题之前,苏遇想了很久,彻底想清楚了什么才是她和边言之间的核心问题。

不是在一起与不在一起的问题,而是情感驾驭下,苏遇将要放弃多少?

听着苏遇的问题,边言眼波里的温柔,尽数被风刮走,仿若一瞬间,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又变成了那个在商场里凌厉、盛气飞扬的人。

边言站的笔直,他微微侧过身,举目望向起伏的波浪线一般的公路,轻声问,“你的问题,不只是这些。”

苏遇垂下头,望着公路上自己的身影,她抬脚去踩了踩影子,像小时候一样。

“边言,如果我拒绝你的感情,我拒绝成为你的生命合伙人,那我还是会基德的合伙人吗?”

边言转回头,眼神笔直而又坦荡,“苏遇,你继续问。”

苏遇接过话,并不再想躲躲藏藏,“如果我们后期只是单纯的合伙人身份,我的话语权,还在吗?我从信通到基德,你给我的承诺还做数吗?”

“换句话说,边言,我拒绝了你的情感,你还剩多少理智,面对我只是合伙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