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法笨拙,却仍坚持着一点一点去了解苏遇的工作。

边言的开心,是为苏遇,她喜欢的男生满心满眼都是她,她付出一场,他懂亦珍惜。

但这开心之下,又夹杂着一丝不甘。

边言过早进入社会,混迹于商场,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了此起彼伏的各种人生大事,以前他从不信命。

可是三十岁以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忽然相信命,相信人这一生的轨迹,都是被提前设置好的。

所以有时候,边言看一个人,就大概能懂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而眼下,对于林乐辰和苏遇之间的事情,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格外清醒,他也知道苏遇的哥哥苏哲也清楚,否则,他不会特意叫住他,拜托他在工作上多担待点苏遇。

苏遇现在的心向着林乐辰,可是在边言看来,所谓的那股命运的大风,迟早会吹开苏遇和林乐辰……

边言看着被寒风吹得鼻尖通红的林乐辰,他神色柔和,淡淡开口,“常听苏遇说起你。”

林乐辰冻的直发抖,眼神中却闪烁着期待,“是吗?她都说起我什么?”

边言客套,林乐辰当了真。

边言笑了笑,伸手在林乐辰头顶揉了揉,却很快反应过来,这动作是将林乐辰当做小孩子了。

他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林乐辰肩膀,像男人对男人,兄弟对兄弟那样。

其实在苏遇手术那天晚上,林乐辰悄悄观察了边言好久好久,他全神贯注的去观察,那股劲儿比高考还用心。

他心里有股燥火欲要点燃,是因为他看穿了边言对苏遇的心思,但与此同时,他为自己的狂妄,忽略苏遇的身体,而深感抱歉。

可能就是因为愧疚,盖过了他体内的那股大火,否则他迟早闹出笑话。

过了将近一个多周的时间,林乐辰再次见到边言,他心里倒是平静了,因为他和边言的差距,他自己知道。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因为边言喜欢苏遇,就将火气发泄到边言身上,那真的很无能。

何况听胡家磊他们说,边言给了苏遇最好的平台和机会,她才可以一腔孤勇的往前飞。

两人站在路灯下,各自沉默,橙色路灯洒下一片锥形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林乐辰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奶茶递到边言,打破沉默,“边总,你要喝吗?”

他又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像已经冷掉了,要不,我改日再请你?”

边言无所谓的接过,插好吸管,喝了一口。

的确已经冷透,奶盖也早已塌掉了。

甜腻感顺着口腔一路滑入胃中,冰凉得突兀,边言稍感不适,却仍又喝了一大口。

他举了杯子,看了眼贴的标签,问林乐辰,“这是什么味道?”

“幽兰拿铁。”林乐辰说。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指着边言手里的塑料杯,“边总,你这年纪,晚上喝咖啡会不会睡不着?”

他连忙低头去看手里拎的奶茶,一边看一边真诚发问,“这儿还有杯蔓越阑珊,要不你喝这个?”

边言自嘲的哂笑一下,并不介意,“没事。”

“你骑了摩托车吗?”他又喝了一口,看着偶尔经过的车辆尾灯,忽然问林乐辰。

“骑了。”

边言看着给这寂寥冬夜添上一抹温度的男生,轻声问他,“可以带我去跑一圈吗?”

林乐辰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来,笑意越涌越灿烂,他脚冻得有些发麻,连蹦了好几下,欢欣的回答,“当然愿意。”

一车两人,沿着冬夜的滨江路行驶。

两江四岸的灯光秀早已偃旗息鼓,热闹的游客已离场四散,两江大游轮也关掉了璀璨炫目的霓虹,静静停靠码头。只有江岸摩天大楼外墙,灯光依旧耀眼,在深夜中不知疲惫的闪烁。

边言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寒风跨过江面,又被车速卷起,从他耳旁呼啸而过。

他第一次这样静静打量,这座城市入睡后的模样。

林乐辰反手拍了拍边言,示意他坐稳,他要加速。

边言配合,往后稍挪,低伏身体。

林乐辰感应到,也随之后挪加速,加装了消音器的摩托车像离弦之箭,彪了出去。

林乐辰风驰电掣,飙去了巴南区界石。

这里有号称全重庆最浪公路,双向四车道,整体位于斜坡处,蜿蜒起伏,状如波浪,行驶在上面,犹如坐过山车,瞬时体验上天入地的交替爽感。

边言听说过最浪公路,但他早过了猎奇的年龄,加之此地偏僻,他从没有来过。

今晚,他却坐着林乐辰飞驰的摩托,体验极速状态下的陡然上升,又突然下落,犹如不可预测的人生般,起起伏伏。

一个坡度下来,他刚适应落差,摩托车就又突然开始攀爬,到达巅峰的爽快还没来得及持续,又顺着坡势一路向下跌落。

边言觉得不可思议,这哪里是什么最浪公路,这明明就是条再写实不过的人生大道。

谁的人生不是这样,有得意有失落,跌宕起伏?有几人是康庄大道,一路坦途?

边言透过头盔,看着林乐辰的背影,他忽然明白,林乐辰对于苏遇而言,真的是她在特定的人生阶段,遇到的很好很合适的人。

边言相信,林乐辰一定也是个美好的闪闪发光的人,他上进、阳光、真诚、高大帅气,又青春正盛,很难有女孩子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