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池闲闲的“嗯”了一声,“你不用跟着我,我要去个地方。”
下属不解,却不多问,“是。”
然而他才出来不久,就碰上了似乎正在闲逛的漆夜。
云池先是一愣,然后才一脸嫌弃的对漆夜说:“你确定你不去洗把脸刮个胡子?难看死了。”
“这是纯正男人味儿。”漆夜敞着上衣,站的笔直,右手还夹着一根香烟,且他的男人味不仅体现在胡茬上,还体现在现下满身的汗臭上。跟技术团队搞了这么久,才搞定镣铐,大脑高速运转,他现在疲惫的不行,但精气神儿瞧着倒是没什么影响。
云池“切”了一声,“你不休息干嘛来了?”
“出来走走,怜怜怎么样了?”漆夜说着,像岳怜的卧室窗户看了一眼。
“睡下了,没事儿,痕迹都看不到了。”
“魑离那小子,总有天我要跟他算账。”
云池失笑,“好了,去休息吧,你累了一天了。”
漆夜吐了口烟圈,顿了顿才说:“我总觉得电子镣铐这事儿有蹊跷,不是我妄自尊大,而是这批代码,除我之外,不可能会有人解开,除非是那个人知道我的代码逻辑。所以,洛笙找的人是谁,我很好奇。”
“你这说的,总有种你要去刑讯洛笙的感觉。”
漆夜义正言辞道:“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懂。”说着,又喝道:“不过那个洛笙把劳资害成这样,他要不是郁南的人,劳资早让他去海里喂鱼了!”
云池失笑,不再说什么,转头先走了。
漆夜看着海面上的圆月,微微眯起了眼睛,紧接着掏出手机,给冷渊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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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洛笙被关在刑牢一间只有八平米的小房间里,房间内只有一张铺了白色床单的板床,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不过这床上铺的是什么颜色的床单,床是什么样的,洛笙通通看不到,因为自打他进来后,这个地方就漆黑的不见五指。
此刻的洛笙正坐在床上蜷缩在墙角里,这样的黑暗让他害怕,他好像跌进一个深渊里,正在不停的下坠,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也不知尽头是会让他粉身碎骨,还是让他血肉烂尽,他双臂紧紧的抱着曲起来的双腿,将头埋在胳膊里,身体都在发抖。
然而让他真正发抖的原因却是房间外传来的那一声声清晰不已的惨叫声,那是受刑人的惨叫声,他不知道是谁在受刑,只知道那声音让他听着就控制不住的害怕,他甚至能听清楚棍棒鞭子惨烈的着肉声。有时候,他听不见工具的声音,却听见那个人的叫声比挨棍棒鞭子的声音还要更加惨烈。
而现在,他不仅听到了一声惨烈到令他听着就头皮炸开的声音不说,还听到了“滋啦”声,以及鼻翼里还飘来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洛笙终于崩溃般的哭了起来,紧紧的抱着自己,缩在墙角里,哆嗦着唤着郁南,“先生,先生,我害怕,洛洛害怕,先生...”
林诚从监视器里看着洛笙的反应,脸色有些许变化,那房间虽然漆黑不见五指,但他们安装的摄像头却能把房间里的人一举一动,照的清清楚楚,甚至说的每句话都听清。
“大人?”林诚试探性的唤坐在一旁的郁南,“这样下去,少爷心理会崩溃的。”
郁南站起身,漫不经心的开口,“关了吧,我要去看看我哥。”
林诚看着郁南,蓦地发现郁南面上的神情十分的冷漠阴鹜,甚至高高在上的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样的神色令林诚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他又发现自己不该惊讶,因为郁南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是因为这大半年遇到了洛笙,神色才有所转变,这种转变是心情的缘故。
“是。”林诚应了一声,看着视频,将其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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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知道耳朵里受刑人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止过,中间偶有停止,他却听到了物体被拖行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另外一个人惊恐的叫着“不要,不要”的声音,但这声音很快又被掩埋进各色刑具着肉的声音里了。
洛笙害怕的捂住了耳朵。
忽然,惨叫声之下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走路声,有人顺着阶梯下来了。
“云池大人。”正在拷问人的莫誊见云池来了,握着手里的铁棍冲云池浅浅的点了下头。
刑牢的人不归训教师管辖而是直属主上,但却也要尊敬或听训教师的某些吩咐,只是姿态不似一般惩戒师或佣兵那样,他们和训教师算是互相尊重的关系。
云池笑了一下,“这么晚还在工作,辛苦了。”
“这次岛上出了大事,主上十分重视,命我们明天内一定要从郁明崇安插在这儿的人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价值来。”
“那问的怎么样了?”云池其实非常不喜欢这个地方,一闻到这股渗人的血腥味就让他头皮发麻想要呕吐,但面上却又表现的十分不在意。
“有些成果了,不知道云池大人来这儿是?”
云池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郁南怎么吩咐你们的?”
莫誊知道云池话里的意思,回道:“那位小少爷么?郁南大人的意思是,龙木鞭棍五十,打臀;还有玻璃鞭子鞭背,不过只有三下而已,都是明天早上十点行刑。”
云池一听“而已”两个字,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三下能把那洛兔子的灵魂都抽出来,你还而已。”
莫誊噎了一下。
云池却有些愁苦,那龙木鞭棍面上都是鳞次栉比的凸起,虎虎生威,打在屁股上,能将皮肉咬烂,挨二十下都能让一个强壮的男人疼的哭天喊地,别说洛笙了;而那玻璃鞭子更是骇人,那是一根通体泛白,鞭身上嵌满玻璃碎片的鞭子,一鞭下去,玻璃碎片即刻扎进肉里,再随着鞭身的抽动,即可勾刮下一层皮肉,刑讯时,多的是人被这跟鞭子抽的皮肉与骨头剥离,像耕田一样在身上打出一条沟壑,然沟壑里流的不是水,而是鲜血。
“郁南真是疯了不成。”云池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眼关洛笙的屋子,道:“你给他打开一盏灯,夜灯也行。”
莫誊拒绝,“云池大人,关人不亮灯,这是刑牢的规矩。”
云池道:“你上次工作失误险些被扣一个月工资,是谁给你求情,才只扣了半个月,你忘了?”
莫誊略有些无语,“是您。”
“你当时还说要报答他,你忘了?”
莫誊无奈的吩咐,“去开一盏夜灯。”
云池这才笑着对莫誊说了声“多谢”,紧接着便转身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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