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沈伽黎如意算盘打得响。

一会儿晚餐中途就说要去卫生间,然后在里面躺个个把小时,等晚餐结束回家,完美。

前排李叔频频不安地看向那只蛇皮口袋。

总觉得……很危险。

这是沈伽黎第一次来南流景家。

从外面看去,豪华似宫殿,恢弘大气,造景简约却很时髦,简约而不简单,这品味一看就是世家。

一进门,收到消息的佣人已经提前在门口恭迎,两排帮佣整齐划一,制服统一,训练有素鞠躬问好。

为首的佣人见沈伽黎提了只蛇皮口袋,礼貌询问:“沈先生是出门忘记丢垃圾了么,交给我就好,我来处理。”

沈伽黎:……

听到动静,继母于怀素忙起身到门口迎接。她今天穿了身纯黑无袖连衣裙,四十岁的人依然保养得很好,露在外面的颈子纤细柔嫩,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像上次一样,她对着沈伽黎笑得亲切:“伽黎来了,舟车劳顿辛苦了,快进来坐。”

沈伽黎要进门,李叔在他身后轻咳一声,低声道:“礼物……”

沈伽黎这才想起来,举起蛇皮口袋:“你好,礼物。”

看着这灰尘仆仆的蛇皮口袋,于怀素嘴角抽了抽,但马上恢复笑容:“伽黎真是有心,还记得给妈妈带礼物,谢谢你了。”

她接过蛇皮口袋,似乎嫌脏,只用两根手指捏住一块小角。

沈伽黎一听“妈妈”二字,不得劲了,冲她一勾嘴角算是打了招呼,随后抬腿径直进屋。

阔气豪华的大厅宛如国会厅,古董摆件鳞次栉比应接不暇,壕气冲天。

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摆了张椭圆长桌,铺陈着雪白桌布,陈设的银质刀叉与高脚酒杯玲珑剔透。

坐在最上座的是见过一次的南丰,两边依次于怀素和南斐遥,最后才是坐着轮椅的南流景。

南斐遥头也不抬自顾看手机,沈伽黎对他来说还不如空气显眼。

沈伽黎在内心对他千谢万谢,感谢他不礼貌的放过,主动杜绝无用社交。

按照规矩,沈伽黎应该坐在南流景对面,但他坚信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于是挨着南流景落座。

南流景看也没看他,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这一切对于沈伽黎来说,爽、翻、啦!

最好谁也不要理他,就拿他当空气。

但天不遂人愿,南丰主动开了口:“新媳妇许久没见,怎么感觉瘦了些,难不成,流景平时都不给你饭吃?天天折磨你?”

沈伽黎本想当着老头的面控诉南流景的不人道,比如逼他做晚餐,强行送他去和小朋友一起画画,逼他打游戏等等。

但一想到这些事真要说起来半天也说不完,麻烦,所以最后只化作一句:

“没有。”

南流景:还不知道是哪一个折磨哪一个。

于怀素看热闹不嫌事大,仿佛今天非要从沈伽黎嘴里听到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的说法,一个劲儿拱火:“伽黎你也不用帮流景说好话,他什么脾气我们很清楚,要是他欺负你,我们帮你讨说法。”

沈伽黎:“没有。”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但凡回应一句,那这话题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沉默是最好的反击。

于怀素不信,笑道:“不可能吧,流景他……”

话未说完,沈伽黎打断她,指着南流景胸口处的爱心贴纸:“我贴的。”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

大家看着南流景胸口处的贴纸,不用沈伽黎解释太多他们已然明了。

堂堂一个执行总裁,一天要接见多少大人物,必然是十分注重自身形象,但却能容忍一张幼稚贴纸在身上贴一天,不是真爱是什么。

南流景这才意识到贴纸到现在也没撕,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到,但无碍,就是要向那些一口一句“老婆”的无知网民证明沈伽黎有多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沈伽黎另说,但别人也无权肖想。

他摸到胸口处摘下贴纸,没扔,塞进了裤兜。

于怀素此时的笑容明显有了尴尬:“今天生日,我就想着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庆祝就好,外人来了反倒不自在,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就敞开心扉说,来,先干一杯。”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举起酒杯,道着“生日快乐”。

一片生日快乐中,沈伽黎用“嗯嗯嗯”蒙混过关。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祝福的话也说不出口,主打的就是一个耿直。

南斐遥拿出一只香盒递过去,笑道:“祝妈妈生日快乐永远年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于怀素笑得合不拢嘴,有意无意看了南流景一眼,借过香盒打开,里面放了一把车钥匙,上面有一个海皇三叉戟的标志。

“刚发行的限量款,国内配额只有十辆,已经被人预订走了,但之前好像听说妈妈很喜欢这款车,找了关系好不容弄来了。”南斐遥说是解释,可听着像炫耀。

于怀素亲切摸摸他的头发:“还是我家宝贝儿子最懂我。”

南丰也展示了他送的生日礼物,是请意大利名匠连夜赶制出的、世界仅此一套的蒂芙尼蓝系列珠宝,且听说这位名匠性格古怪,手作只赠有缘人。

南流景也送出了礼物,相较于其他二人就显得有些简陋,是一套纯金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