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1 / 1)

目前就是等陈英恢复意识,要经常呼唤与他说话,虽说脱离危险,但长时间卧床昏迷也不是好事,此时的昏迷可能是身体受创过大陷入自我保护的原因,为何要让亲朋呼唤陪同就是为了让外界刺激,让陈英明白他安全了,有人等他,那清醒的几率就大许多。

所以说电视、新闻里放的什么植物人苏醒,鬼门关抢救也不光是艺术加工,还这的有点用处,与其说是玄学不如说是生命奇迹,阳间的人太过惦记,你也不好意思总往阴间去呀。

郦东情仔细查看了东英的病例报告,跟承欢说他晚上都要在这里陪东英,承欢姑姑自然不允,好说歹说,还把郦鱼门的话也给搬了出来――

“当年为了隐瞒你生育一事,我与郦玫都付出不少,原想那既然是个野种流放在外是最好不过的安排,可你非不死心......我把他带回来了,剩下的生死由命,你是一国之主,心里装的不能只是一个人、两个人,而得是千千万万人。”

承欢姑姑要郦东情注意身体,半夜陪护谁都受不了,这里这么多医护,哪里需要天子您亲自守,您要是倒了,会影响后续各种国事安排。

真是可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不过是皮相好的空架子罢了,这时候倒说起大道理来,见郦东情有些抵触,承欢姑姑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要不要通知佛爷......全部告诉他......”声音压的可低,生怕漏出来,她心中只有郦东情的好坏,如今郦东英都这么大了,无需在保守秘密,总该让男人知道。

“......你说的对,我差点忘了正事,我还得忙活和林心的婚事......我跟檀哥说过......我要给他惊喜.......”

承欢都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居然这般好使,可看郦东情总觉得恍惚又偏执,躬身看着双目紧闭的郦东英,神情期期艾艾,要他早点醒,一定要赶在他们的婚事前醒来。

“天子......”承欢心中发憷,总觉得一路看大的孩子痴病愈发严重,无药可救了。

可不需要他们这边通知,元檀自有消息,这两天陈远路都在宫中居住,过夜,自是陪着舍舍、缘儿去了,元檀这边除了那件旗袍外,什么也没有。

旗袍已经洗好重新收置在元檀这,他打算立遗嘱的时候也要把这衣服写进去,一起烧了,放进骨灰盒中,不分你我,交融相汇。

有可能的话,倒希望和陈远路的骨灰混起来......这种事他只是想想,说出来过于骇人听闻了。

不过此时倒是叫人去东台请陈远路过来,他承诺过,要带他见到郦东英,只不过来的不仅有陈远路,“新婚丈夫”元舍舍也一并来了,深更半夜,牵着手,手上的钻戒熠熠生辉,别提多刺眼了。

陈远路可不愿意戴戒指,这算什么啊,一觉醒来真成“名副其实”的共妻了,什么叫已经嫁给他们哥俩,在梦中婚礼哦。

日常不带,这会出门还是被缠着带上了,陈远路也心焦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儿,而元舍舍这两天也收到了谢俸被困医院的消息,只能说保密工作做的好,左右不提郦东英已经回来,一回来还闹个大的。

他并未多想,当年他也没见过那三太子,一次都没,只知道是小孩儿,这会看陈远路焦虑,也只当十年相伴的情谊,陈远路多喜欢小孩儿啊,他虽未明说,但心底庆幸过多次,幸好他和陈远路有孩子,也幸好他的发小们都很给力,就是因为孩子多了才能让陈远路留在郦州,接受一起生活的现实。

他们上了元檀准备的车,明明有大车非弄个小轿,元檀坐后座,元舍舍便坐了副驾,陈远路面对开着的后车门,自然只能坐到元檀身边。

这是他们三人欢爱后第一次见面,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陈远路本来还在思考话题,左手却忽然被元檀握住,干燥细长的手指将他的手锢紧,两指捏着他的无名指,旋转戒指,似在确认戴的舒不舒服,合不合适,那圈圈每动一下陈远路的心脏就抽抽一下,他和元檀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平和宁静又暧昧迭生的时刻。

西庭到北苑并不远,下车前元檀问陈远路还记不记得这里,当初他傻成痴痴的时候也是在北苑医院里一住几个月。

“因为那时舍舍占着东台,我可不想你们有机会见面。”

元檀这样说倒让他们微妙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元舍舍先下车,看下人在给元檀弄轮椅,便去扶元檀,撑着他的胳膊搂着腰,将人送上轮椅。

而后,头也不回的绕过车尾,去接陈远路。

这是他对元檀仅有的温柔,不让他哥觉得太“无能”,但又要他哥知道,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三个来医院,自然有人要通报郦东情,不需要元檀开口,元舍舍眉头一皱,黑脸在病房外坐镇,那通知也不好通知呀。再说这么晚,要是没什么事,天子来了倒也不好交代。

再说医院都认得元檀,知道佛爷和天子那边儿交情匪浅,便想着等天亮清早再通报,现今凌晨着实无法开口。

于是,陈远路便跟元檀一起,进入了东英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机器冰冷的运作声,少年就躺在床上,被子盖住的手腕挂着长长的输液管,让人心痛。

陈远路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谢俸没有跟他说过到底事故是如何发生,怎么进行,为什么东英现在会面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他走进病床,看到这个两年多没见的“孩子”,忍不住泪眼朦胧。

上一次见时,东英还是英姿勃勃的少年,如今却羸弱不堪,黝黑的皮肤都泛上惨白不健康的青色。

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陈远路心绞痛的同时,再度后悔错过了东英的成人礼,他还想或许酆州的乡亲们会给东英过,又知道这孩子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可能都没人知道他的生日。

见到真人后,陈远路的愧疚与后悔达到了顶峰,他的上半身几乎都伸向了东英,真如母亲般轻柔抚摸他的脸颊,凉凉的皮肤,跟以前活力满满的少年热度截然不动。

越是发现不一样就越有负罪感,怎么伤的这么重啊,伤到哪里了,有多疼,回来为什么不见我,不找我.......我总是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再好好对待你。

元檀在陈远路身后默默注视,他一开始也在看郦东英,惊讶于对方长大后的模样,哪怕如此病恹恹也能算上俊美,有英气亦有柔性的一面。

他看着总觉得眼熟,不仅仅是能看见些许东情的影子来,同样,也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气质?但或许也是医院氛围的加成,他可没有陈远路的痛心,只觉得这小子果然连陈远路也救不了,明明少年时期都在一起,却还是眉眼阴郁,心计重重的样子。

但心中依然感慨,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当年那个会奶声奶气叫他“檀哥哥”的霸王小鬼,如今也成为了大人――有心事、干坏事的大人。

“能转到北苑来,就没大碍,死不了,别给他哭丧了。”

看到陈远路的反应,元檀心中闷堵,上心没上心,感情深不深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十年没一天是白费,对待陈远路就得温水煮青蛙,这样他就会分出心脏一小部分来装填你。

“什么问题你知道吗,他这个年纪身强力壮,从小打渔怎么会说倒就倒。”

“怎么不去问谢家凤哥儿,你既然知道是他们俩发生冲突,不能只关心一边啊。”

元檀故意点他,陈远路垂眸,倒是不否认自己的偏颇。只是,他也有私心,若是从谢俸那知道了缘由,或许就无法单纯的关心东英。

他了解谢俸,对待正事不可能动那些歪心思――歪心思只会用在他身上。

所以......

可东英难道不是乖孩子吗?陈远路又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把心底那些猜疑压下去,轻声唤道:“东英......东英你能听见吗?我来看你了。”

一说话,鼻子就发酸,目光看到那没有血色的嘴唇,愈发动情。

“东英,先生来看你了,对不起.......你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话,把这两年的事都告诉你,还有小鹰、小雪,他们都长大了,都很想你。”

原想说每天都来陪你,又觉得根本做不到,如今东英的身份已不同往日,能在北苑,便是太子身份恢复的征兆,他陈远路又有什么理由一直陪着他呢。

或许只有今晚而已。

想到这,悲戚从心中蔓延,整颗心都酸了吧唧,悔不当初,他自觉亏欠东英最多,甚至高于陈缘,只因为他在东英面前自杀过。

感觉用了十年来治愈东英的创伤,可再见面时,似乎伤的更重了。

“陈远路,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东英这崽子离开你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模样,在你面前装的可开心了。”

元檀又开始洗脑,陈远路并不想听,一起相处的是自己,你一个外人又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