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他想过那孩子或许被人沿着送去了匈奴,倒是从未想过人许是会在雁门。

空余略微思索,道:“既如此,你再派人去雁门仔细找找,若找到人,先带至我的面前来。”

沈听肆眉宇温柔,颔首:“嗯。”

空余望了眼窗外,常年浸在佛光中的眉眼洇出悲悯之情,阖眸含倦道:“天色已不早了,悟因也且早些回去罢。”

沈听肆从蒲垫上起身,灰白僧袍垂下将身形拉成颀长鹤骨。

与师请辞后,沈听肆持着一盏羊灯往逐茔院而行。

漆黑的薄雾笼在他的眉眼间,在雪夜天露出的肌肤白得似被藏在皑皑冰雪之下,破冰后腐烂出的白骨,透出不正常的冷白。

他淡漠地行走在寂静的夜里,提着一线忽明忽暗的羊灯,悄无声息地止步于正探头在逐茔院的女子身后,瞳孔不动地盯着她,轻声开口询问。

“夜已过午时,檀越不知前来询我是作何事?”

正要抬手敲门的谢观怜冷不丁地听见,从身后传来轻柔似鬼魅的声音,肩膀抖了抖。

幸而她反应快,没有失声叫出来。

她惊悚地转过头,先是看见悬挂在头顶上的是微弱灯笼。

随后看见青年手持着这盏欲灭不灭的灯,身后是无尽的黑雾,三尺之外连树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而他五官俊美,肤泽冷白,唇如女子点过绛,立在面前敛着浓艳的眉眼,噙着清淡的慈悲,却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朦胧。

“悟因?”

她看见他眼眶瞬间盈出湿润,白艳艳的瘦骨脸可怜地抬着,神色踌躇出茫然:“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听肆抬眸睨了眼上面悬挂的牌匾,随幽落于她的脸上。

她一贯将委屈的眼神拿捏得极好,不过分黏,亦不容易使人生出厌烦。

“我应是体内的蛊发作了。”

她轻咬着唇说着。

他淡淡地别过眼,望向黑溶溶的身后,对她说:“这盏灯还有些时辰才燃尽,我送檀越回去。”

谢观怜感激地点头头,但在他转身引路之前,先一步伸手牵起他的僧袍,小弧度摆了摆:“悟因。”

他靴尖止住,侧首定定地看着她,没有露出嫌弃麻烦的不豫。

谢观怜直白的和他对视,眼瞳映出几分无辜:“万一我晚上还来怎么办?”

摆明是要耍无赖。

沈听肆听出她言辞中的贪婪,想起今日在山上时她说的话,所以明白她这句话,是想如之前那般触碰他。

他不喜那种触碰,所以眉心蹙起,启唇拒绝:“不……”

话还没从口中彻底吐出,站在面前的女子耐心极低,已经迫不及待地踮起脚尖,蓦然亲上他的喉结,甚至还冒昧地伸舌舔了一下。

漆黑的雪夜之下,他眼中似落下了一片飘雪,那片雪冻得肩膀绷紧,背脊轻颤,被吻过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那盏羊灯是何时落在地上的他都不知。

第22章 晋江独发引诱他

温软舌尖触及的那一刻退散得太快,几乎是转瞬即逝,他都来还不及感受,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谢观怜没想到将他偷袭成这样,一时有些心虚,弯腰去捡地上灭掉的那盏灯。

再度抬起头时,他已经回过神了,雾黑之中只能看见他的身形轮廓,看不见脸上神色如何。

什么话也没说动,垂眸盯着她,安静得似一尊白玉雕像。

“对不起悟因,我刚才也不知怎么了,莫约是刚才蛊又发作了。”她将刚才贸然的行为推至不存在的蛊身上,看他的神色极其无辜。

他神色不明地凝着她许久,哑声道:“下次不要再这般了。”

然而对于谢观怜来说,下次是下次,且下次无穷尽。

谢观怜并未将他说的下次放在心上,点点头,然后问:“那这次,你……应该不会生气对吗?”

听见这得寸进尺的句话,他喉结轻滚,抑制将要溢出的讥诮,眼神与黑夜一般冷,腔调却如常温和:“不会,走吧。”

谢观怜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自然知道刚才是踩上了他的底线了。

但那又如何,既然人给自己定义了线,就是要让人去踩的。

她虽然不是什么见好就收的好人,但现在她也只是想要将他竖立的那条疏离分界线踩退,让他习以为常而已,她又能坏到哪里去?

“可是灯灭了。”她眯着眼眸,嘴角往下压着泄出的愉悦,温柔的将羊灯递过去。

黑暗中一只骨瘦的修长手指避开与她接触,接过去片刻那盏灭掉的灯便被点燃了。

有了微弱的光亮,她也看清了他此刻的神情,冷清清的,对刚才发生的事丝毫动容都没有。

他淡淡乜一眼她,提着灯让她行在前方:“亮了,走罢。”

就是这副禁欲的神色,冷淡得想让人去扒开他的漠然,仔细看看有没有别的滚烫之色。

谢观怜神态乖巧温顺地跟走在他的前面,心中仿佛有什么在疯狂沸腾,灼烧得她几乎就要双膝发软了。

再过几个时辰天边便要泛起白肚天亮了,所以这个点周围早已经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