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赞同道:“连针头都提不起劲为自己拔掉的?関君……对于那个时候的?黑泽君来说?,选择让関君什么都不做,可能算是?作?为哥哥来说?,能做的?唯一选择了。”

诸伏景光听着?三人?的?对话,自己也在思索着?:懒得拔掉针头,但可以为了拖延实验进度去?炸毁配电室……那时候的?関,似乎只是?被命运推着?走。他几乎放弃了对命运作?出抵抗,落在自己身上的?伤害习以为常,被压缩底线时才试图做出一点?、甚至可以被刻薄地称为‘不痛不痒’的?反抗。

诸伏景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荧幕。

荧幕上,琴酒为阿碧辛斯再?次强调了一次开枪的?技法:“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睛盯着?瞄准器,透过准心去?找你的?目标,修正你的?路线,把握好目标的?位置在你的?路线上,然后扣动扳机。记好了吗?”

诸伏景光恍然想起‘达米安’在最后的?反抗时那逡巡于群山的?视线……是?因为反抗都失败了吗?在来到这个世界、成为组织的?实验体后,関还进行了其他结局失败的?反抗吗?也许不是?某个瞬间他的?信念坍塌,是?长久以来无数次反抗的?失败蛀空了他的?希望呢?

我也不想看下去?了。诸伏景光突然这么想道。这根本是?让我亲眼看着?我的?朋友被摧毁。

阿碧辛斯眼神有着?神经质,他瞪着?眼注视着?琴酒:“瞄准、修正、扣动扳机……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担忧地回过头,想看看関樹莲现在的?表情?,却见到叫人?担心的?好友,正半坐半躺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合十放在腹部,一脸灵魂已然安详离去?的?表情?:“……”

好、好像还行。

降谷零全神贯注在电影剧情?上:“朗姆这个精神操纵的?‘灯箱法’,是?真的?有效的?吗?”

他看着?琴酒开始不受控的?行为,惊讶得无以复加,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黑泽阵。

黑泽阵一脸想要爆破掉这个影院,顺便醒来去?找到停在公安冷冻柜里的?朗姆尸体,再?玩一把挫骨扬灰冲进下水道。

降谷零捋了一把自己的?刘海:“看这表情?,看来朗姆是?真的?有这种洗脑手段了。……怪不得。”

怪不得関抓到机会,就要先处理掉朗姆,他对‘那位先生’的?警惕程度都没?有这么高。

鱼塚三郎也一脸‘这是?世界末日吧’:“不不不不……不可能!大哥,你居然还给朗姆挡枪!”

他指的?是?被公安围剿时,逃出生天、往群马去?的?几个代号成员间发生的?画面?,阿碧辛斯还不在那其中。

黑泽阵脸色不佳,嘴唇张合几次,才说?道:“竟然被朗姆这种东西暗算……没?用的?废物。”

真是?骂起自己来也不嘴软。

安详入土的?関樹莲偷偷睁开一只眼,随即无语道:“喂喂,所以说?经过处理的?画面?,是?指改成黑白电影了吗?一句话,为我倒退一百年啊!”

荧幕上是?‘那位先生’的?另一处基地,関樹莲知道,那也曾是?许多人?的?坟茔。

与这次顺利找到‘那位先生’的?真身不同,那次至少是?在他离开前,他和公安都还没?能见上‘那位先生’一面?。

与能开口?调侃‘为我倒退一百年’的?関樹莲不同的?是?,其他人?都紧抿着?嘴、眉头扭在一起,相当痛苦地看着?荧幕。

阿碧辛斯粗重的?呼吸声和震颤的?心跳声成为影片唯一的?背景音,他正慌乱地用双手解开琴酒的?防弹背心。

黑白的?画面?让琴酒内侧被血液沁透的?背心看不出叫人?不适的?颜色,但观众们都可以从阿碧辛斯手中那摞被血液染色的?纱布,和他变得混乱无措的?动作?上,看出端倪。

阿碧辛斯给琴酒做好暂时的?止血工作?,又把琴酒扶起,让他能靠坐在墙上得到暂时的?休息。接着?他又再?在伏特加身上重复这项工作?,宾加和朗姆只在一旁冷眼,因为阿碧辛斯过重的?呼吸声,没?有人?听见两人?说?了些什么。

但也许阿碧辛斯自己也不在意那两个家伙说?了什么。观众们还注意到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两人?。

他木然地注视着?浑身衣服都被血打湿的?兄长们,看着?琴酒的?嘴唇似乎在轻颤,他轻手轻脚地凑近。

“……你还记得吧,怎么开枪……”

琴酒这么嗫嚅着?说?道。

观众席上的?警官们屏住呼吸。

松田阵平侧头看着?鸵鸟似的?把头埋进黑泽阵和黑泽座位靠背之间装傻的?関樹莲

那个琴酒,当时真的?说?话了吗?

松田阵平抬头看向胸口?近乎没?有起伏的?琴酒和伏特加,不由地开始思索了起来。

第216章 春日游(6)

//春日游(6)

琴酒的衣服连他遮盖住脖颈那部分?的高领都湿漉漉的。这还是观众们从凑近琴酒身侧, 试图听清自己大哥的话语的阿碧辛斯脸上发现的。

因为他在听完琴酒的那句‘问话’后,呆楞地垂下了头,脸颊擦过琴酒的衣领, 沾上了一大片黑色的斑迹。

一个人究竟能流多少血呢?

急促的呼吸声、愈发激烈的心跳声,还有突然出现的尖锐耳鸣交织成不详的乐曲, 导演还极为邪恶地在此时渐进了激昂的旋律, 提琴每次被?拉动出来的旋律,像一把钝刀在割肉, 微妙的华丽感, 好比钝刀的刀柄上镶满钻宝石……叫人有种?发笑的滑稽感。

琴酒真的有说话吗?

对于阿碧辛斯来说,他已经无力去分?辨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觉。

他浑身打?着颤, 这孩子长大了也跟上辈子似的,他又一次明白, 再不屈不饶地向死神叩拜求饶,也无济于事了。

只不过这次死神似乎也如?上次一般,暂时不打?算将他一起招揽走?。

阿碧辛斯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翻开自己的手机。

激昂澎湃的背景音乐、大脑的尖叫、心跳和?呼吸声瞬间消失,整个电影院忽然安静了。

阿碧辛斯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封邮件:

【缠人的家伙们到?门口了。清理?掉GIN和?VODKA, 以免条子带走?他们, 撬开嘴泄密。保护好自己,到?这里来。

- BOSS.】

宾加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喂, 阿碧辛斯, 你收到?了吧!BOSS的命令。我们该撤退了!”

但不知为何,阿碧辛斯的世界像是被?包裹在一团水球里, 又或者说是他的耳朵进水了,宾加的声音是朦朦胧胧从远处传来的, 明明人就在右手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