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你有见过?黑头发的阵吗?那时候他脸颊还能掐出肉的……”我摸着下巴思索道,“起码是十几?年前吧,我感觉我那时才有成年人膝盖那么?高。”
関紅英为我那句‘膝盖高’差点是放声大笑, 我都担心她把隔壁的黑泽和鱼塚笑醒,到时候法官审判长?们坐一桌, 一起来审判我的故事?。
“你是蟑螂卵鞘吗……哈、哈哈……”関紅英:“听?起来像是我发现你们俩存在之前的事?了。”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也是相当后期才进?入到这个实验室?”
“嗯哼。如果?不是有人在我面前多?嘴, 这个项目其实保密性挺高的。黑发的阵啊……所以你是想?起阵参加普巴撅实验的那部分事?情?”
“……是,”黑暗的房间里?, 视觉被削弱后, 我更?能听?见自己那过?分大的缓慢心跳声,“就是那次本该由我去做的, 代号‘普巴撅’的实验”
也许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这件事?,所以当我一无所知地回到十一月七日的东京街头之后, 我回忆起的第一个记忆的碎片,就是普巴撅实验前,我‘恳求’尚且留着黑发的黑泽,不要去参加实验的画面。
我问関女士:“你清楚普巴撅实验的目的吗?”
“我听?霞多?丽解释过?,是对力量和身体素质的优化, 对痛觉的不敏感是实验的副作用, 但反而?对应上了这个实验的名字普巴撅的含义?,一柄无畏的驱魔匕首……说起来阵的头发颜色也是副作用之一吧?”
不愧是圆形战士,関女士知道的可太多?了。
“对, 就是这样。我想?想?看啊……应该从哪里?说起好。”我摸了摸下巴, “……就从我知道我被决定成为普巴撅实验的对象那天好了。
……
“普巴撅实验,你知道的吧?”
虽然梦里?的我能清晰得?知, 说话的就是我面前这人,但一个没有五官的人, 她是如何发声的呢?
‘我’的目光游离在她金色发丝上,回答的速度也相当缓慢:“我知道,他们说,是可以变强的东西。”
金发的无面女人蹲下身,她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对,就是这样。”
‘我’的反应真的很慢,后半句话在此时才迟迟接上:“他们还说,死了、好多?好多?人。死了。”甚至还有些?颠三倒四。
“谁?”她听?起来相当疑惑,但看不见表情,让我依凭判断的佐证又少了一些?。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一双苍白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被打断注意,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阵哥。”‘我’喊道。
这个低矮的幼童视角望向黑泽,竟然与我这两天坐在地毯上看见的黑泽的侧脸,分别不大,就是黑泽的身型还正处在少年时候的瘦削。
黑泽没有看‘我’,放在‘我’肩头象征着控制与保护的双手?,也没有松开。
他看着无面女人说道:“我去普巴撅。你们只是需要她的基因携带者参加实验,那我也可以,对吧?更?何况象征力量的实验效果?,在我身上也比在孩童身上,更?能判断出效果?的好坏优劣吧?”
他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坚定,已经有几?分他长?大之后的感觉了。
我被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怀肉麻到了。
那无面女人应该是没有决定的权力,她只是点头:“我明白了。”然后她转身出去,走时还给我们关上了房间门。
“阵哥,你不能去。”这时‘我’说话的语速,倒是正常许多?,“那里?面都是尸体,我看到了的。”
幼崽黑泽的表情幅度不大,但笑起来那嘲讽的感觉很有他的灵魂:“你看错了。”他拍拍‘我’的脑袋,结果?不知是太用力还是怎么?回事?,‘我’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家伙笑得?更?开怀了,眉眼那抹常年不散的阴郁都一扫而?光。
‘我’干脆坐在地上抱着黑泽的腿:“为什么??”
‘我’说的话没头没尾,但黑泽却听?明白了。他把‘我’当作某种拖鞋上的玩偶,行动仍保持着自如地走到一旁的行军床上坐下。
黑泽:“你自己不也说了吗?它可以变强。”他伸出因为还在发育期,而?显得?瘦弱的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旋即握拳,“我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别这幅表情。你得?记得?,这是我抢走了本属于你的……唔,你的机会。”他不算长?的黑发垂在脸侧,淡色的嘴唇对我低语道。
前面的忘了,后面的也忘了,总之天杀的,害得?我们家黑泽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胡话,我要报警把组织的人都抓起来!
関女士听?见这段,终于出声打断了我的说书事?业。
関紅英:“以我看过的普巴撅实验报告来讲,确实没有多?少当时你那个年纪的案例,而?阵的年龄段,成功率相当高。他为了保你,这么?决定倒也不算浪费。”她歪了下头,“不过?我觉得?他想?变强,才是主要的原因吧!”
我也点头赞同:“从他的表情来看,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関女士笑容十分迷人,但语气相当有祖传乐子人的感觉,“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感觉无法面对吧?‘天啊他居然为我这么?做了,就算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想?变强,但他毕竟还是因为我才这么做’这种心情。”说话间,还夹杂着颇有少女漫女主感的俏皮动作。
“哈哈……”我干笑着露出半月眼,用手?比了个寒国男人震怒手?势,“有一点,但不多?。”
我清了下嗓子,肃正表情继续说道:“后来,真正能做决定的人来了。”
“那时,应该是朗姆还没能从他父亲也就是前任朗姆手?里?接过?‘RUM’这个代号的时候。”我微微笑着,“他父亲毕竟不叫伊丽莎白,他也不是奔八的查尔斯。那时的朗姆,还没有现在这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心有余而?力不足。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你就能看见他眼中的野心哈哈,当然,我不是说他现在就消停了……”
我扫了眼刚刚突发奇想?让系统开了的地图,继续着我的说书事?业。
……
那时的‘我’还在抱着黑泽的裤腿掉小珍珠呢,正值壮年的现任朗姆推门进?来了。
朗姆在我噼里?啪啦落水滴的背景音里?,听?着黑泽阐述他的意愿:“我的弟弟是一个怯懦者、不合格的产品、失败的结果?……你要实验,我更?合适。”
我:?
嗯?好哇,黑泽!原来朗姆之前在实验室对我输出的话,都是被你‘启发’的啊?
但年幼的‘我’,显然比现在的我更?不在乎这种评语。‘我’虽然因为朗姆的到来,而?瑟瑟发抖,但仍在黑泽被两个无面人带出房间后,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研究院的建筑风格数十年如一日的惨白,白炽灯把无面人那光滑的面孔,照得?更?为瘆人。我看着他们让黑泽换好手?术服去做检查,无面人给黑泽拉开更?衣室那白色的房门后,我能感受到自己开始僵直发麻的身体。
因为角度的关系,更?衣室里?的等身镜子,正映照出实验室内一角的场景:
你有听?说过?,开腹手?术后,你只要将肠子一股脑塞回腹腔,它在手?术后会自己慢慢找到每节肠子该在的位置,自动归位吗?那实验室的一角,就是层层叠叠的遗骸尸身。它们像生?理解剖的教具一样,堆放在房内的角落。有些?遗骸仿佛还有意识一般,时不时滑落到一旁,又被无面人推了回去,好像肠子需要被归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