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眼:“……我……”

“咔”

我和黑泽双双将视线投向旁边的那扇阳台落地窗, 酒店这间顶层套房的阳台也格外大,来人拉开落地窗后, 在高层的猎猎风声里向我和黑泽打招呼:“哟今天是家庭日吗?怎么你们聚会也不叫上我。”

由于我的精神世界仍在崩塌瓦解,现在只是有些木然地开口:“呃、是関女士啊……”

黑泽冷哼一声, 对着関紅英说道:“这家伙这次甚至清空了所有记忆,所以才是之前那个状态。”

関紅英女士大惊,冲到我面前:“啊?!”她低头似乎在仔细观察着我,“不过幺仔的精神一直属于精神病里的最健全?的人,正常人里最不正常的那个。走?到这一步似乎也有点理所当然?”

“他?的‘游戏’也确实印证了我们的部分猜测,它是有回档功能的。”黑泽把他?新发掘的情?报毫不吝啬地分享给関紅英。

関紅英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它的限制是什么了。”

我终于幽幽地开口:“虽然我不太?介意你们直接在我面前,谈论和研究这些有关于我的情?报……但鉴于事关我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有件事我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向你们确认”

関紅英一脸饶有兴致地等我开口,黑泽则不愧为被?我盖章‘非常了解我’的人,没等我问出口,他?便非常直白地撕开真相的假面:“是的,你的‘游戏’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听见?自己倒吸一口凉气:“哈哈……再见?了,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片刻的宁静后,関紅英恍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因为删除了自己的记忆,你成功地享受了一次全?方位沉浸式的全?息游戏?结果正因为以为自己是在玩游戏,所以彻底地……呃释放了天性?

“噗、咳……我想起我曾经?听说过的一个游戏:玩家们都?以为是自己的精神被?链接和投放到制作者制作出的游戏世界,实际上却是肉身?被?传送到真实世界里的未知版图上。”

黑泽也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倒不如想想他?玩游戏时那不择手段的个性,和他?与生俱来、口无遮拦的那张嘴吧。”

“跟我们断联的这段日子里,一定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吧?”関紅英笑倒在长沙发上。

我像月圆夜变身?的狼人似的,嚎叫一声,头狠狠捶向面前黑泽的大腿

黑泽为了自己大腿骨的安危,用手掌缓冲后接住了我奔向自由的脑袋:“对自己的力量好歹有点估量吧。刚刚还口口声声喊着‘同伴’呢,现在就要把同伴的腿骨撞碎?”他?很?轻地嗤笑一声。

我想起系统曾经?说过的‘如果它不靠谱,其实就是我不靠谱’;

想起関紅英那与推理阵营类游戏格格不入的战力和她饲养的超现实的‘蜘蛛’怪物;

想起黑泽对我掉san的治疗技能画面的不以为意;

想起诸多语焉不详的人和事;

想起所有曾认识‘我’的人,对我的抽象艺术都是那么的见?怪不怪

我不能再想了!*啜泣*

“……你不懂……”我气若游丝地开口,“天啊……我知道有些地方很?矛盾,但、不是……这怎么能是真实的世界呢?”

“玩游戏玩的。”関紅英忍笑忍得好辛苦。

我软倒在地毯上:“呜呜……不……这个世界不能是真实的,”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你们知道我都?做了什么吗?!吗?!”我就近抱住黑泽的大腿摇晃,他?浴袍的开叉都?快被?我从长款摇成上衣了,终于是忍无可忍,把我从他?的腿上剥了下来。

黑泽:“我知道,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可窥一斑。”

関紅英沉痛地点点头:“精彩。难以忘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抱头哀嚎,“不!除了那些还有!还有啊!!!”

関紅英都?快把自己笑成裂口女了:“还有?这还能还有?”她也盘腿坐在地毯上,伸手拍拍我的脑袋,“这样,不行你就读档吧。”

“如果你不要笑得那么欢快,我会采纳你这个意见?的……看着你的笑容,总觉得你这个建议有些不怀好意。”

関紅英耸了耸肩:“实在不行,我们去?把见?证了你的精神病史的人都?宰了?”

“我为什么这么崩溃!因为!宰!不!完!啊!”我往后一倒,平躺在地毯上,望着头顶闪烁着水晶吊灯,“这灯怎么这么亮啊?……我是来到天堂了吗?”

黑泽看够了我的热闹,他?施施然起身?嘱咐我记得去?洗澡,毕竟酒店的地毯没多干净,就准备回卧室休息。

我又一个猛子拽住他?因为转身?而划过我眼前的浴袍衣角:“等等、”

“呲”浴袍的缝线为今晚的城市献上第一声扰民的尖叫声。

我顶着黑泽准备弑亲的目光,讪讪开口:“你这……你这浴袍腰带还系得挺紧的哈。”

只能说,还好此刻黑泽是背对着関女士的。

関女士:“哧、”她捂着脸,发出闷闷的鼻音。

黑泽冷冷地从我手中抽回浴袍的衣角,将衣服重新交叠理好:“干什么。”

我摸摸鼻子:“所以这部手机?”我掏出我的水钻手机。

黑泽:“对,你自鸣得意地炫耀它无法损坏时,我们对它测试过。可惜它实在是小了一点,利用率不高。”

“那是什么时候?”我尝试建立起时间线。

関紅英撑着下巴答道:“这个我知道,它是在你十?二岁时候出现的。”

也比我‘登入游戏’的时间点早上不止一点,所以为什么初始位置会是十?七岁的我,站在东京街头的时候?……我的表情?逐渐安详了起来,感觉自己不仅心冷冷的,尸体也冷冷的。

我躺回地板,横扫求生欲,做回我自己。

黑泽踢了踢我的‘尸体’:“不要睡在这里。”

我闭着眼睛,面带微笑:“那可以死在这里吗?”

関紅英也来戳了戳我的‘尸体’:“这对你的打击有这么大吗?明明笑着干一些找死的事,一直以来都?是你人生的最大乐趣啊!”

我终于肯放过我自己:“你说得对……我要把今天受到的伤害转嫁给别人。转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