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嗯。”杜承毅摸了摸门冬微烫的脸颊。

针灸治疗不能操之过急,前期的频率不能太快。医生跟门冬说了需得先一星期针灸一次,观察身体的反应,再循序渐进地尝试加快频率。下一次门冬来找杜承毅的时候,就可以施行第一次针灸。

坐在回校的车后座上时,门冬的脸上仍是不可置信的笑意。他现在已经开始因对针灸报以期待而感到紧张。他脸上自顾自的兴奋和笑意太明显,惹得坐在一旁的杜承毅看了他好几眼。

但回校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门冬乐极生悲的事。

他喝水的时候还在神情恍惚地想着治腿的事,不小心呛到了自己,他憋不住地咳嗽半天,发现水杯里剩下的半杯水都撒在电脑屏幕上。他登时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擦干净那些水,擦到一半,却发现电脑黑屏了。

他们这个专业要用不少设计绘图软件,内存需求大,屏幕分辨率要求高。尽管当初买电脑时,门冬说随便买台用用,但门爸爸还是特意挑了高配置的笔记本,只嘱咐门冬好好保护好它,用久一些就不算贵了。门冬甚至顾不得掩饰腿疾,当即一路小跑到学校附近的电脑城里,叫人帮他检查电脑的故障问题。

“屏幕进水了,换屏就行。”

门冬听到只是屏幕的问题,松了口气。他气喘吁吁地问:“换屏多少钱啊?”

“你这个同款配置的屏,八百。”

“哦,哦,好的。”门冬有些慌神地点点头。

“现在换吗?”那人问。

门冬想起他们还有软件的作业要做,且迟早是要换的,便说:“那,那现在您帮我弄好吧。谢谢。”

付了钱后,门冬抱着电脑,垂头丧气地往宿舍走。即便只换了屏幕,但八百块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是他近一个月的伙食费。他的饭卡里只剩一百多块了……接下来一个月他要吃什么啊……门冬懊恼地想。他知道,如果跟爸爸说明情况,爸爸肯定会给他钱,但……在爸爸眼里,他一直在做上门搓澡的兼职啊,怎么可能手里没钱,爸爸要是追问起来,他要怎么解释搪塞呢?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门冬一时没想出什么能赚快钱的好办法,眼下只得能省则省地花钱。接下来这一个星期,他只有周三时,实在挨不住肉香,点了荤菜,其余四天都是一份大白菜、两个大馒头就将就了一餐。赵良和他一块儿吃饭,皱眉问:“你怎么只吃素啊,饭卡没钱了?用我的呗。”

门冬只和赵良相熟了两个月,他不想和刚交不久的朋友谈钱,找了个理由:“前段时间吃得太腻,这周轻食简餐,下周再按正常的来。”

赵良“噗嗤”一笑:“就你,轻食简餐?都这么瘦了,就多吃点肉吧。”

门冬努了努嘴,埋头道:“吃饭吧。”

周五的晚上,杜承毅的司机来接他,门冬坐上车,发现刘守宗坐在副驾驶上。

门冬向他打招呼:“您好,刘哥。”

自从上次刘守宗看到门冬哭过,他与门冬之间的关系相较以前缓和了些。另一方面,杜承毅对门冬的日渐上心的态度让刘守宗讶异之余,也下意识地关照起门冬来。他观察几眼门冬的脸色,说:“怎么一个星期不见,瞧着瘦了?”

门冬见他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换电脑屏幕花了好几百生活费,下个月就好了 。”

“几百块?”刘守宗愣了一下,他扭头问,“毅哥不是每个月给你十万吗?”

“十万”这两个字眼从刘守宗的嘴里说出来,让门冬感觉自己的脑袋猛地被什么冷硬的东西砸了一下。他猝不及防地想起,几个月前,现在他面前这位面色和蔼的刘守宗和他等会儿要去见的杜承毅,是怎么威胁他,强迫他。他在他们眼里,本质上,是个不需要、也不可以有自我意识的躯体。他们觉得每个月给他十万,便足够当作他“卖身”的奖励。而他,刚刚,居然把刘守宗当成什么温和的大哥哥去诉苦了。门冬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自然不愿意用杜承毅一分钱,如果他用了,他已经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妓女。

门冬的脸色不变,语气滞硬下来:“那张卡,我没用过。”

刘守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他忘了,门冬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从头到尾,门冬都不是自愿的。他脸上关心的表情冷不丁变得讪然。他自然不可能跟门冬道歉,于是沉默地扭过头,没有再问。

两人一路无话。

现在没像夏天时热,十月下旬,正是晚秋。门冬坐在车后座,眼神怔怔地落到窗外一排排熟悉的树以及那些垂在树梢变了颜色的树叶上。司机开车开得稳,微末的颠簸不足以晃得人眼疼。门冬想,这样的关系,到底,什么才能结束呢?日子一天天地过,不知觉,下周就是十一月了。可是,突然,他又想起了杜承毅给他找的那两位医生。他不肯用那些“卖身”钱,但治好腿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门冬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难堪地暗盼,杜先生还是不要那么快腻了他吧。他想把腿治好。杜承毅的钱权门冬已经切身体会过,杜承毅找来的医生,想必不是普通的医生。他不要钱,但如果有机会,让他的腿恢复到九成,让他能没那么顾及地去跑,去跳,他舍不得,也没有骨气拒绝。

第十五章

抵达别墅后,门冬下车。

杜承毅的别墅不在市中心,周遭空旷,林荫草树居多。秋冬时期,人若是在别墅附近走动,会感到格外的瑟冷。门冬打了个冷颤,吸吸鼻子,一边往别墅的主屋走,一边将卫衣的下摆往身体处压了压,好叫风不透进来。

幸而杜承毅的家里前些天便开了地暖。门冬进屋后没再像在外头那样冷。

杜承毅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看见轿车驶进别墅的外置停车房后片刻,门冬从停车房出来。看见门冬瘦削苍白的脸,杜承毅微不可见地蹙眉。门冬进了屋。杜承毅扭身,沉着脸,上下打量门冬。

现下面对杜承毅时,门冬不自觉地有了些卑微感。这种卑微感来源于他的心态的转变。从前他想着,他是被强迫的,他心不甘情不愿,杜承毅什么时候愿意放过他,他便能抚掌大笑地恢复自由身,而现在,有了治腿的契机,他便希望杜承毅能在他治好腿之前还将他留在身边,如此一来,自己这样,就算不得被强迫了,反倒变成了自愿甚至祈盼,他再没有原先那样无所谓的心境。

杜承毅说:“穿这么少?”

“还好……呀,”门冬瞥了眼杜承毅。他揪着自己的衣摆,局促地抓了抓,而后放下手,“进屋就不冷了的。”

门冬现在说话的语调,是软的,又轻。杜承毅猛地用眼神擒住门冬的脸。门冬窘促的表情,发着光似的,映进他的眼底,门冬赧然的尾音,又像刺麻的火苗,窜进他的耳里,它们带着烫意,顺着喉管,一路熨进他的心肺。他浑身忽然地涌出了热度。

杜承毅往前走了一步,说:“你。”

“嗯?”门冬微红着脸抬眼看杜承毅。

杜承毅盯了门冬片刻,倏地大步逼近他。门冬硬是抵住了难堪和惧意,没有低头,只看着杜承毅朝他走来。杜承毅没让门冬以这副眼眸微湿,双颊泛红的模样地望向自己太久,他单手用力一揽门冬,稍稍往上一顶,便使得门冬双脚离了地,上半身紧贴在自己身上。他就这样直直抱着门冬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偏头看门冬的侧脸上的细小的绒毛。

杜承毅将门冬抵在床边时,门冬还被杜承毅箍在怀里,只能堪堪脚尖点地。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跟杜承毅说话的语气不仅和之前截然不同,甚至,他觉得……刚才的自己是谄媚的。门冬有些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不由自主地脸红。

杜承毅埋下头,吻住门冬的有些干燥的嘴唇。重涩的烟味通过交叠的吐息渡进了门冬的嘴里。门冬微微地憋着呼吸,任由杜承毅的舌头探进自己的口腔。没亲多久,门冬还是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视觉关闭,听觉和触觉便会被放大。

倾压下来的闷沉的喘息声,两人唇舌纠缠的濡湿咂吮声,像悉悉沙沙的颗粒,一层一层地攀爬上门冬的脊背。门冬被亲得脸颊通红,手脚发软。他感觉到了杜承毅的反应。

那根东西以绝对的热度和硬度抵在了自己的腿跟处。

杜承毅扯下门冬的裤子,顺着卫衣的下摆探手到门冬的后背,摩挲瘦削滑腻的肌肤。他倾身将紧箍着的人压到床上,而后把门冬的卫衣堆到脖颈处。他埋首,慢慢地啄吻,门冬白皙清瘦的胸膛,见骨分明的肋下,扁扁软软的肚子。门冬的身体逐渐染上薄红,他不自觉地微微弓起了腰。

刚顶进去不久,杜承毅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他将躺在床上弓着腰的门冬的腿在自己腰侧别好,而后猛地朝自己一揽。门冬立时惊惶地抱住了杜承毅的脖子。杜承毅没让门冬坐着,他让门冬挂在自己身上,自己则直直跪在床上,抱住门冬的小小的两瓣臀,自下而上地顶弄门冬。

门冬被杜承毅激烈的动作弄得上下直晃,他害怕自己往后头仰摔,于是一直遵循本能地紧紧抱着杜承毅的脖子。他将脑袋埋在杜承毅的脖颈间,眼睛瞟见了杜承毅右手臂上的纹身。

纹身上已渡了一层薄汗。蓬勃的情欲和突兀的纹身,在门冬的脑海里,融成了一副浓昳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