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甜的铁锈味在二人之间弥漫。

她觉得自己唇舌发麻,胸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谢苓,二人唇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他微凉手指擦过她微微发肿、带着水光的唇瓣,喘息着将她狠狠嵌入怀中,嗓音低哑,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骗子。”

“小骗子。”

“这辈子休想甩开我。”

谢苓喘匀了气,狠狠推开谢珩,扬手就是一巴掌。

“登徒子,你见鬼去吧!”

打完,她一抬眼,看见了谢珩泛红的眼尾和嫣红的薄唇。

宛若谪仙坠落凡尘,沾染了俗世情欲。

他黑沉的凤眸翻涌着陌生的情绪疯狂、偏执,如同褪下斯文假面的野兽,充斥令人心惊的掠夺欲。

谢苓被看得心里发毛,害怕对方又发疯,一言不发提着裙摆就跑。

她未看到,身后的谢珩,摸了摸被打的侧脸,唇边勾起一抹摄人的冷笑。

跑?

别说是皇宫,就算是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她。

*

当天夜里,谢府接到了一封圣旨。

封谢苓为右贵妃,即刻入宫。

另有册文言:

“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惟尔赠阳夏县令二女谢苓,祥会鼎族,行高邦媛,体仁则厚,履礼维纯。有冲敏之识,不资姆训;有淑慎之行,自成嫔则。蕴此贞懿,灼其芳华,选躬之初,奉承先命。肃恭之仪,克称尊旨,銮舆比幸,侍从勤诚。祗事寿宫,备申哀敬,能尽其节,实同我心。久奉椒涂,载扬蕙问,勤於道艺,每鉴图书。动有箴规,必脱簪珥,进贤才以辅佐,知臣下之勤劳。谦让益勤,记功惟最,声流彤管,道洽紫庭。克副宫教,敬修壶职,眷求贤淑,用峻等威。百辟抗辞,六宫归美,宜崇礼册,俾举彝章。是用册曰右贵妃。往钦哉,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洁其粢盛,服其汗濯,敬循礼节,以率嫔御。膺兹嘉命,可不慎欤。”[1]

自此,谢氏二女位左右贵妃,共侍天子。

不系之舟,终有归宿。

【上卷完】

第98章 ~

二月廿一, 春寒料峭。

连日的春雨下个不停,将建康城的新绿笼罩在一片烟雾中,看不真切。

含章殿支摘窗半开, 花瓶里新摘的梨花,被飘进来的雨沫裹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水珠。

谢苓斜躺在贵妃榻上,梅子青的大袖襦松松垮垮的裹在身上,手中捧着卷书, 露出一截雪腻的皓腕。

腕间的缠金粉玉镯随着她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 倒映出她温软的眉眼。

殿外的雨淅淅沥沥, 她看向雾蒙蒙的庭院, 朝正在修剪花枝的雪柳问道:“他还没走?”

雪柳闻言摇了摇头, 看向庭院的目光略显复杂。

“方才奴婢去看了,还在殿外站着。”

谢苓轻笑一声:“倒是执着。”

雪柳看了眼主子的神色,心中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遂小心翼翼询问:“娘娘, 这次还不见吗?”

这一个多月, 谢珩隔三差五就来求见主子, 每次都会被主子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这次不知为何格外执着,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谢珩负责督办封妃大典,她有些担心主子不见,会惹得对方不快, 到时在典礼上做些什么就不妙了。

可主子好似浑不在意。

谢苓漫不经心翻了页书, 回道:“不见。”

上元节夜,皇帝命人前往谢氏宣旨, 封她为右贵妃。

按照祖制,大靖的贵妃是只有一位的, 但皇帝心存恶心谢氏,意图让她跟慧德贵妃起嫌隙,从而成为独属他的“天女”,于是另立右贵妃,位主含章宫。

皇帝本打算二月之前行贵妃册封盛典,但谢珩却联合群臣上书,言“天女”事关国运,不能以旧制论,应按照道门之礼,焚香沐浴七七四十九日,再由钦天监拟定吉日,再行封妃大典。

因此她现在算是空有贵妃之名,并无贵妃之实,等大典赐了封号,祭拜皇庙,入皇家玉牒,才算是真正的右贵妃。

不知谢珩如何运作的,他竟抢了礼部的活,负责督办封妃大典。

因此他多次上门求见,旁人也只会认为他是有大典事宜相商。

谢苓摇了摇头,心说这倒也合了她的意。

正式封妃前,皇帝是不能召她侍寝的。

这段时间刚好让她寻到应对侍寝的法子。虽说皇帝样貌不算丑陋,但一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她就对这人反胃的厉害。

能不侍寝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