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顿时发觉,他是故意的。
“王子这是何意?”朝露皱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着不发作,只问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
戾英笑?了笑?,筋骨分明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在指尖蜷起,勾着玩,一面又在她耳边低低道:
“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从今以后,我的亲兵,甚至连莎车王军,便都是你的。”
朝露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忽闻身后一道极为低沉冷厉的声音:
“王子深夜到访,于礼不合,不知所谓何事?”
朝露回?身,看到浓密交织的蕉叶之间,立着一道墨黑的修长身影。
只是一个暗影,朝露单凭轮廓就能就认出,是洛襄。
戾英方才一番挑逗所为,似乎就是做给他?看的。
朝露心中万分疑惑,还来不及细思,戾英便一把搂过她的肩头,朝来人?朗声笑?道:
“本王子心慕王女已久,今夜幽会,一解相思之渴。”
娶她(增加900字)
洛襄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嵌金的白玉砖石上泛着冷光, 像是溪流水波,映出他清绝的身姿。
自佛窟归来,他终日在佛塔处理政事, 整肃佛门。这?段时间她也故意避着他,不去上王寺的早课晚课,与他已?有数日不见。
此时他的面?容平静且冰冷, 沉眉敛目, 眼下微微的青色显露出一丝疲态。
他没有作声, 也没有回应戾英令人脸红心跳的谎话。重重枝影投在他修长的颈侧, 斑驳之中,他的喉结似是动?了一动?。
朝露一见到洛襄,心怀几分心虚和慌乱, 想要挣脱开去, 戾英却扣紧她的侧肩,微微偏过头, 朝她低低道:
“还想不想要亲兵了。”
朝露秀眉挑起,斜睨他一眼,悄无声息地狠狠踩了他一脚。戾英故意喊一声痛,松了手?,还去拂她发髻上的落花, 眼中满是深溺的笑意。
她不知道, 如此一番你来我往,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打情骂俏了。
就在此时, 近十个?武僧从后窜出, 一把?将戾英拉开擒住, 五花大绑起来。
戾英丢了玉杖,被几人扣押在地, 不甘地抬头,哼笑道:
“佛子竟对本?王子动?手??”
洛襄声色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未经通报,夜闯王寺,罪加一等。王子,与庶民?同?罪。”
戾英竟也不恼,反倒甩开一旁制住他手?臂的武僧,直起身子,腰带侧金銙勾着的宝石环佩叮铃作响。
他轻飘飘地说?道:
“我可是受王女之邀来在此夜会,佛子怎能动?用私刑?不信,你问问她?”
朝露默不作声,感到洛襄冷冷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她的面?上。
她不知道戾英在玩什么把?戏,只知她的计划还不想让洛襄发觉。
她夜会王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借口可以开脱了。
朝露深吸一口气,不再回避洛襄审视的目光,平静地道:
“是我邀他前来幽会,那又如何?”
此语一出,在旁的武僧大惊失色。早知乌兹王女素来行为放浪,即便在王寺清修都不知收敛,现下竟连戾英王子也是她裙下之臣。
朝露知道自己是在赌气,赌一口根本?枉然的气。她语罢,抬眸对上那双沉黑的眼眸。
洛襄的面?色并无变化,气息却似是起伏不定?。死寂之中,他立在那里,忽然低喝一声:
“拖下去,刑杖二十。”
众僧面?露惊惧。
戾英王子是莎车王最小的儿子,自小是万千宠爱,据说?连戒尺都没碰过一下。夜闯王寺,此罪本?就可大可小,佛子一言不发,却下了如此重刑。
见佛子脸色冷得吓人,众僧也不敢违抗,手?忙脚乱将人带了下去,退避三舍。
戾英被左右钳制,抹一把?嘴角,离去前还对朝露笑道:
“我等着与王女明日再会。”
朝露撇撇嘴。她丝毫不关心戾英要为她受刑。她的心思?,全然在她接下来的布局计划之中。
她背过身去,沉吟了片刻,再回首,却看到洛襄仍然立在那里。
光影浮动?,袍袖轻扬,他身影静止,一动?不动?,恍若凝固。
他一直没走。漆黑的眸子一直深幽幽地望着她。
朝露却不敢看他。
方才被他抓包密会戾英,她的背上沁出些许汗来,此时那片湿热已?渐冷了。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知道了。她在那无人的洞窟中对他做的一切,他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