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公主未出阁前,先帝曾言,尚公主者非但要学识出众,才貌俱佳,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必不得纳妾。

开国公当年对长公主一见倾心,尚了公主后,也确实做到了。

夫妇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一直是上京内的佳话。

便是长公主当年因生了大公子伤了身子,后大公子又早早夭折,长公主三年内再无所出,开国公未曾动过纳妾的念头。

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时京内已经有了流言,说即便是公主之尊,也不能逼得人绝了香火。

连老太太当时,似乎也有不满。

后来,长公主调养了许久,之后一连生了陆缙与陆宛一子一女,长房这一脉才算传承下去,悠悠众口才被堵上。

但所有世家公府里只有一个嫡子的还是少见。

故而当初陆缙出征,老太太才会那般紧张,执意要为他先娶妻。

这也是江华容能侥幸嫁过来的缘由,因此,她记得十分牢。

果然,陆缙听了之后,陡然沉默下来。

他打量了一眼妻子垂着的头,只是淡声道:“母亲与祖母的话你不必太过在意,子嗣之事顺其自然,无需强求。”

江华容这才松了口气。

但实际上即便她想,也无法生育了,只略有些心酸:“谢郎君体谅。”

提起子嗣,陆缙偶又想起昨晚一直熄着灯,他虽留意,但毕竟看不清她状况如何。

她也是个能忍的,除了一开始,后来指甲都抓弯了硬是不肯泄出一丝声音。

依稀只记得他起身时,她浑身染了一层薄汗,若是没他的手臂托着,便要软的从榻上滑下去了。

“你……”陆缙沉吟片刻,有心想问问她现在如何。

一垂眸,却只瞧见了一张敷了厚厚的粉,勾勒的过分精致的脸。

她现在看起来好的很。

陆缙便没再问,只转了身丢下一句:“你也累了,今日且歇着,晚上不必等我了。”

然后便一个人回了前院的书房。

江华容本想同陆缙再说说别的,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变的极其冷淡,只能眼睁睁目送他离开。

但心口的火气却压不住,等陆缙一走,她便折回了披香院打算晚点找江晚吟问个一二。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华容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巧撞见了府里的教养妈妈。

从她口中,江华容方知今晨江晚吟连家塾都没去,而家塾里的几位娘子都已经互相引介完,学了一回点茶了。

这愈发让江华容失了脸面。

她替江晚吟寻了个生病的由头才敷衍过去,但一连两回攒下的怒火已按捺不住,拔步便朝水云间走去。

水云间里

晴翠正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半夜娘子回来之后,简单擦洗了一番后蒙头便睡下。

晴翠看她实在疲累,早上刻意晚些再叫她,只想着不误了去家塾的时辰便好。

谁知,直到卯正了,一连叫了几声,那熟睡的人仍是没反应。

晴翠发觉不对,探过身,小心地将侧着睡的江晚吟掰了过来,才发觉她不知何时生了热,烧的脸颊绯红,连贴身的里衣都湿了。

晴翠当时便慌了,然江晚吟满身的印子,她不敢去请大夫,思来想去,便只好去了披香院正房里找江华容。

但江华容那时正陪着陆缙一起在立雪堂请安,自然也无暇见她。

于是晴翠又只好折了回来,拧了湿帕子给江晚吟擦身。

一直到天明,她正心急的时候,江华容却突然领着女使闯了进来。

晴翠以为她是来替小娘子看病的,却没想到,江华容进来后的第一句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问。

“都什么时辰了,竟还未起?这第一日便张狂到连家塾都不去,白白叫那么多贵女候着,我倒想问问林姨娘究竟是怎么教规矩的?”

晴翠被她一连串的话砸懵了,连忙解释:“大娘子您误会了。小娘子不是不去,是夜半起了热,我正想着去找您呢。”

江华容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水,火气顿时没法发作。

她被领着往里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那榻边摆着个盛水的铜盆和几张湿敷过的帕子。

“大娘子,小娘子烧的厉害,您能不能请个大夫来?”晴翠继续央道。

“传了府里大夫,何异于将此事公之于众?”江华容想都没想,果断不许,“不过是烧一烧罢了,你多拧几条帕子便是了。”

“府里的大夫不行,那可否去外头找个来?”晴翠又问。

“你当我不心疼她,这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江华容坐下来,拉着江晚吟的手似乎十分忧心,语气却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这副样子,如何好叫旁人看见,且忍一忍吧。”

“可这一夜都换了三条了,娘子还是没醒,我怕……”

晴翠仍是啰嗦,江华容已经十分不耐,正欲寻个借口离开,却忽然间发觉江晚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一双沉静如水的眼正静静的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