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屋去拿诊断证明,递给喻辰和林今眠,两个人接过,毕竟学的是医学,即使不是精神方面,但那些专业 术语也都能看懂,比靳怀潇看得更明白些。
一行行看完二十七页的诊断后,喻辰哭了。
他双手捂着脸,啜泣声重重敲在喻瓷的心头,如雾气一样寂静的悲伤慢慢弥散。
喻瓷完全慌了,不知所措,她蹲在喻辰面前,握住他的手臂,“哥,我在治病啊,我想活着的,我还得看乔乔长大,我不会做傻事的。”
喻辰不理她,他只是在哭,他很少在喻瓷面前流泪,这样的喻辰让人心慌。
“嫂嫂,我真没有,我现在很好啊。”
喻瓷求助看向林今眠,希望她可以帮忙劝劝喻辰,可她也在擦眼泪。
林今眠问她:“你到底有做过傻事吗?”
喻瓷唇瓣翕动,却鸦雀无声,几秒后,她小心说:“没有。”
喻辰抬起眼看她,睫毛上挂着泪水,他带了逼迫的意思:“说真话,喻瓷。”
喻瓷缄默了瞬,又开了口:“……就那一次。”
“就一次?那你怎么不说!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要逼死我吗喻瓷!”
喻辰无助抓自己的头发,他就跟疯了一样吼她,泪珠却又砸在地板上。
喻瓷立马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语无伦次解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几天我太难过了,我就觉得我活不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起了念头,吞完药接到了乔乔的电话,立马就去医院洗胃了,真的,真的就一次。”
可要是没接到乔乔的电话呢,要是乔乔那一天没有想起来给姑姑打电话呢?
他们根本都不敢想,那是一个绝对能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逼疯他们所有人的结果。
喻辰在哭,而喻瓷能做的,似乎只有道歉。
晚上九点半,喻辰调整好了情绪。
该哭的都哭过了,该发泄的情绪也都发泄了,他比刚刚冷静许多。
“小瓷,和你嫂嫂去带乔乔睡觉吧,我和怀潇出去说会儿话。”
喻瓷回头去看靳怀潇,他一直都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无意识转动无名指上的银戒,一动不动,像石化了一样。
靳怀潇抬起头,喻瓷清楚看到他眼底的难过,浓重压抑,眼睛是传递情绪的最好媒介,而靳怀潇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喻瓷知道他们要聊什么,她应了声:“好。”
进到屋里,喻瓷看到乔乔趴在桌子上酣睡,口水流了一滩,抽了纸巾替乔乔擦去,拍拍她的肩膀:“乔乔,醒一醒,我们洗脸刷牙睡觉好吗?”
乔乔迷迷糊糊睁开眼,晕晕抱住喻瓷的腰:“姑姑,爸爸妈妈呢?”
林今眠从喻瓷身边探出头,捏捏乔乔的脸:“妈妈在这里呢,我们去洗漱吧?”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喻瓷知道靳怀潇和喻辰出门了,他们有话要谈。
林今眠说:“去洗漱吧,今晚早些休息。”
喻瓷闷闷回应:“嗯。”
她洗漱完回屋,喻辰和靳怀潇还没回来,喻瓷坐在床上,又将那部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电影放了出来。
房门被敲响,林今眠在外面问:“小瓷,我可以进去吗?”
喻瓷连忙坐直,“嫂嫂,你进来吧。”
林今眠拿了个本子进来,关上门,她说:“乔乔睡着了,我来跟你聊聊天。”
喻瓷往右边挪了点,将左边的床空出来:“坐这里吧。”
林今眠掀开被子坐进去,两个人像过去刚认识一样,那时候她们盖着一个被子说悄悄话,林今眠和她谈喻辰,喻瓷和她谈靳怀潇。
她看了眼投影,笑着问:“这电影你都看多少遍了?”
喻瓷笑笑:“挺好看的。”
林今眠靠在床头曲起腿,将手上的本子放在腿上,喻瓷才发现那是个相册。
“你哥留的,这可是咱们喻家的传家宝呢,都快装满了。”
喻瓷愣了下:“我哥还有这习惯?”
林今眠嗔了她一眼:“你哥可感性了,你成年时候送他了个表,他回来抱着我哭,一个劲儿炫耀,那表他现在还留着呢,就是前年进水坏了,找了好多人也没修好。”
喻瓷想起来了,她第一次送喻辰礼物是一块三百块钱的表,那时候她刚高三,喻辰还说她乱花钱,有点钱自己留着和朋友出去玩玩多好。
原来他回家还哭了,有点好笑,喻瓷也确实笑了。
林今眠翻开相册,“你小时候跟爸一起生活,他没有给你拍很多照片,但你哥手机里留了不少,他都打出来了,我看过好多次。”
第一张是喻瓷十一岁,那时候喻辰刚上大学,用的还是翻盖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很糊,她在客厅里写作业,扎了两个麻花辫,神态专注认真。
然后是两个人的合照,喻辰还留着一头在现在看起来有点杀马特的发型,老旧手机的前置像素更糊了,喻瓷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走路的喻瓷,打喻辰的喻瓷,堆雪人的喻瓷,吃饭的喻瓷,和喻辰一起做搞怪表情的喻瓷,从十一岁,一直到二十七岁。
这本相册有喻瓷的单人照,有两个人的合照,有林今眠和喻辰谈恋爱时期的照片,还有喻瓷带着靳怀潇回家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一起拍的相片,以及后来出生的乔乔。
每一年年夜饭时候,喻家人都要在一起拍一张照,这么多年了,攒了十几张了。
林今眠带喻瓷翻到最后,那是今年留下的合照,喻瓷站在林今眠的身边,喻辰抱着乔乔,四个人都穿了一身红,脸上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