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怀潇托着下颌看她,眼神专注,好像能融出一汪春水,轻轻喊她:“小瓷。”
喻瓷没个好气:“干什么?”
靳怀潇说:“小瓷,你看,你为我做过很多事情的。”
喻瓷愣了下,陡然反应过来他的话。
“这次,我把我们的记忆还给你,你来想想,你为我做的都有什么,我们之间,其实你给我的东西,价值要远超过我送你的。”
不久前他刚说过的话,而喻瓷回来也是为了找回被她弄丢的回忆,这些年她再也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
喻瓷张了张唇:“……就一枚戒指,你给我买过比这个更贵的东西。”
靳怀潇摘下这枚银戒,戒圈内也有一圈英文。
Irreplaceable love,无可替代的爱。
他说:“你只有六千块,却愿意为我花五千,和别人有一百万,愿意给我花五万,意义不同。”
靳怀潇又将戒指重新戴上,盖住无名指上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白痕,“加上它是你送的,就更不一样了,我喜欢的人送的礼物,价值远超过任何人送的礼物,它无可比拟。”
喻瓷觉得那枚戒指太过灼眼,她欲盖弥彰端起水喝了口,坐得离他远了些:“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吃午饭太晚,导致现在根本不饿,一顿饭没吃几口,但靳怀潇夹什么她吃什么,吃了没二十分钟就觉得撑,他看出来了,也没继续给她夹菜。
喻瓷就盯着他吃饭,他生了一副好皮相,干什么都好看,但她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目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
她学习成绩很好,年年都能拿奖学金,那一年的奖学金发下来时候,刚好快情人节了,喻瓷买了这对银戒,在情人节当天,她去了他租的房子,而他送的礼物是一台相机。
她还记得自己送出戒指的时候他的表情,那种怔愣、错愕,又转为欣喜,最后凝结成心疼,短短一分钟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喻瓷在想,明明相机比她的戒指更贵,他为什么说她付出得更多?
她还是不懂,这也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恋爱几年,靳怀潇送她的礼物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花给他的钱,明明就是他付出更多,明明……
喻瓷双手撑额,又开始纠结,明明她确实没他付出多,明明她给不了他什么,他怎么总说她给得多?
他到底是在哄她,还是打心眼里这样认为?
靳怀潇好像没有察觉,等吃完饭,喻瓷拎上包想上车,袖子被人拽住。
喻瓷回头:“怎么了?”
靳怀潇牵住她的手腕:“跟我去个地方吧。”
喻瓷:“……哪里?”
靳怀潇笑着说:“到了就知道。”
他带着她跑起来,街两边的麦田在倒退,靳怀潇步子不大,喻瓷跟着他走,沿街看到很多农家乐。
滨余土鸡是滨余县的一大经济来源,无数鸡舍养活了无数人,许多人从几百公里,甚至几千公里的地方跑来,只为了吃一次正宗的滨余土鸡。
四面八方的人一多,这里也开始修建景点,逐渐商业化,喻瓷很多年前来的时候,滨余商业街也正在修建。
那里有一面百米长的立墙,墙上密密麻麻扎的都是便签,是商业街专门留下的,因为有遮雨棚,这些便签这些年都还在。
便签被风一吹,像蝴蝶振翅一般,喻瓷看到那面墙,想起的还是往事。
“今天天气很好,靳怀潇也很好,我超级喜欢他,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了,靳怀潇,今夜做个好梦,下周工程大赛加油,其实拿不拿奖无所谓,你开心最重要啦。”
二十七岁的她看着靳怀潇熟练找到那张便签,那周围贴了很多张了,但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盖住其他人的便签。
熟悉的字,角落甚至没有署名,但靳怀潇都能一眼找到。
靳怀潇说:“那时候我去买奶茶,你说在这里等我,其实是写了它,是吗?”
喻瓷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件事她早就忘了,实在太久了,岁月抹去了很多记忆,她生病的大脑也让她忘记了许多两人恋爱的事情。
靳怀潇抬手抚摸便利签上的字迹,“我三年前才看到的,我从这面墙前走过,一眼扫了数十张便利签,直到看到它。”
他认识她的字,熟悉到骨子里。
靳怀潇回头看她,弯起眼睛:“那次比赛我拿了奖呢。”
喻瓷唇瓣翕动,低声回他:“我知道,金奖。”
“但那次比赛前我得了阑尾炎,你记得吗?”
“……我记得。”
“我烧到三十九度,摔在客厅里,醒来却在医院,是谁送我去的,又是谁照顾我的?”
“……我。”
靳怀潇轻易不生病,连续熬了太久,身体还是垮了,她那一天发给他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应,心里放不下心,就去出租屋里找他,进门就看到他倒在客厅。
喻瓷现在也想起那时候的感受了,她浑身发寒,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不知道他怎么了,扑过去大哭,又哆哆嗦嗦打120,跟着上了救护车,他做手术的时候她就在外面等着,她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你照顾了我十三天,小瓷,我生病时候一直都是你陪着我。”
靳怀潇朝她走过来,低头捧起她的脸:“你跟我住在病房里,学校医院两头倒,我刚动完刀子不能独自走路,下床都是你扶着我,这么瘦的人,却要托着我走。”
喻瓷眨了眨眼,小声说:“可你也照顾过我……”
“可对于我来说,你的照顾是我那时候唯一收到的温暖,而我对你的好,其实你有很多份,喻辰哥,今眠姐,你妈妈,你闺蜜,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靳怀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依旧沉静:“可我不一样,我只有你,你对我的好无可替代,是你支撑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