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莫非真如祁臧说得那样,并不存在所谓的高层给商博然开绿灯,现在的他确实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没有太多值得信任的人供他差遣,以至于他这一路统共只用了两辆车、两个司机,一个在农贸市场搞事情,另一个带着他从锦宁市逃到这里。

他已没有能力提前安排其他人在路上接应他、带着他中途多次换车、乃至给他□□以确保他们绝对不会被警察抓住……

如果事实如此,商博然自然也没有能力提前安排人守在这济水岛,专程只为帮助他和血莺完成偷渡。

出逃一事如此刻不容缓,可现在反而是他和血莺需要等人。

此外,血莺看起来确实和四色花彻底闹翻了,他们等的人不会是四色花。那么这二人想偷渡,依靠的可能只是专门在暗地里接客做偷渡生意的那帮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等的大概率是一艘普通货船。

货船会定点驶入码头装载、或者卸载一部分货物,上面某位船员有能力安排商博然与血莺悄悄上去、藏入某个集中箱,将他们带往下一个码头,将他们交给某位蛇头,再由蛇头帮助他们进行下一步动作。

但那一定只是拥有普通权限的某位船员而已。至少他不能决定货船的到达时间,只能让商博然和血莺在此地等候。

这种小码头,货船停留的时间非常有限。

只要许辞肯帮他们欺骗警方、混淆视听,最终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内混上货船就行。

看向许辞,血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15年前……正好是我进入四色花的第6年,那年我16岁。将近年末的时候,我有一件印象很深的事情,没准还真跟你母亲有关……”

在血莺的回忆里,刚去四色花的时候,她一直跟在三个男人身边,那三人是一个小组的,常在一起出任务。

她和其中一个叫阿达的人关系尤其好。

阿达教她用枪、教她怎么偷东西、开门锁,也教她怎么杀人。

不出任务的时候,那三人小组喜欢一起玩,玩牌九、也玩女人。

那个时候血莺年龄还小,但已经有了危机意识,在有一回围观了组织内几个人的狗血感情大戏、听了一耳朵什么女人要靠美色绑住男人后,主动跑到阿达面前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那会儿的她有阿达罩着,还没有在四色花里吃到苦。在她浅薄的认知里,四色花是唯一能让她吃上饭的地方,阿达是唯一对她好的人。要是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甚至和她们生了孩子,她或许会再一次被丢弃。

“阿莺,你达叔我是个杀手、是个顶坏的王八蛋,但我不是变态,不欺负小姑娘。你才多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我在,不会少你一口饭吃。这点你放心。”

阿达这句话并没有让血莺放心。

尤其是在某个女人的名字多次出现在阿达他们这几个人口中的时候。

被父母抛弃、被多次买来卖去不断颠沛流离的经历,让她活在随时会被人抛弃的阴影里。

所以她格外关注他们的这次任务,直到听说他们是要杀掉那个女人,这才放心。

那日,三人聚在一起分配任务,血莺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偷听。

一人道:“把杀那娘们的任务交给我呗。这种姿色难得遇见。我玩一玩再杀她。”

阿达:“不要多生事端。这次的任务很重要,立刻杀了她,不要让她找到机会把清丰集团的秘密泄露出去。”

那人直接把照片怼到了阿达面前。“大哥,你也动心的吧?我们昨天一起去她住的酒店踩点,她下班回来的时候,你看她一眼,眼睛都直了了呢!”

·

思及往事,血莺站起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推开了窗,看向不远外的海浪。

她头也不回地问许辞:“你母亲的手表……是不是浪琴的?背面刻着一个字母‘J’。”

在血莺看不到的身后,许辞脸色彻底变了。

那枚浪琴手表,是他父亲工作第一年拿到年终奖的时候给母亲买的,两次自此确认了恋爱关系。他总是说,等以后赚了钱,会给母亲买更好的。

后来父亲当大律师,收入越来越高。可是母亲从没换过那块表。她说那是见证他们爱情的信物,它很重要。

年幼的许辞常被感情很好的父母当面秀恩爱,对那只表的故事实在印象深刻。

“你见过我母亲的表?”许辞忍不住开口。

此刻他的声音已极为沙哑低沉,其中藏着隐秘又深刻的疼痛,听得几乎让人心惊。

“对,所以,现在你该相信我确实能提供你要的信息了。”转过头,血莺看向许辞,道,“杀你母亲的任务,交给了一个三人小组。按理会由他们三个人一起行动。我依稀记得,后来好像是说,你母亲即将把什么资料整理完毕泄露出去,为防夜长梦多,上面的人要求他们提前动手。

“那时候这个小组还有别的任务在身,所以三人必须得分开来行动……于是他们决定通过抽签来决定由谁来当杀害你母亲的那个人。

“之所以要靠抽签,是因为他们都做跟你母亲有关的任务。原因你也知道,你母亲她长得……”

“别说了!”

除非刻意为之,许辞的真实情绪很少外露。

可这会儿他两只手都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臂上青筋盘虬,像狰狞的蛇。

停顿了三秒,血莺道:“阿达,安铁,白老三。这是这三个人在组织里的代号。后来中了签、杀了你母亲的那个人,在任务完成回组织的时候,手里就拿着那枚浪琴表。他有收集战利品的习惯。

“许辞,当我逃脱成功,我就把那个人的信息全部告诉你。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甚至可以合作杀了他。我也恨他。”

许辞与血莺,这两个人素昧平生的人,在这民宿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而后两个人都红了眼眶。

在这种近乎是离奇的情景下,他们好像真的把对方视作了能彼此理解的同类。

血莺双眼里流露了真切的恨意,恨到眼白里的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出来。

她对许辞道:“最初我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尽管在他看来,当时的我十分幼稚,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可我知道,我确实是爱过的,他是我的初恋。在我到四色花的头几年里,一个充满罪恶的地狱,被他伪装成了人间天堂,我对他、对四色花感激涕零,就差每天对他们磕头了

“直到后来他亲手把我送到了老K的床上。

“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看清他、还有这组织的本来面目。你说他何必呢?一开始对我那么好干什么?给人希望又打碎,把童话忽然变成噩梦……他对我残忍,对你母亲也残忍。

“许辞,把你的邮箱、电话留给我。等我逃离,我把他的名字给你。不仅如此,我还会亲手画一幅他的肖像图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