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了小朋友的叶冉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拘谨的跪在门口:“谢谢苏瑾先生。”
很快,苏瑾带着小冉和南南在厨房忙碌,祭司和傅言琛在客厅谈笑风生,时不时看向在厨房给苏瑾打下手的小孩。
岛上调教师那么多,唯一能让南南不那么害怕靠近的只有苏瑾了。
瓷器碎裂的声音突兀又清脆,打破了这安逸的场面,南南愣愣的看着脚边四分五裂的碎片,慌乱无措的扭头看祭司。
苏瑾安抚的说:“没事,去拿笤帚清理干净。”
好在只是一个空盘子,准备递给苏瑾盛菜的。
祭司不说话,南南不敢去,眼底生怯的冲苏瑾摇摇头,就看向祭司扫过来的眼神:“主人,我错了……”
祭司将视线挪走,随口道:“衣服脱了,跪下,把碎片叼过来。”
“是。”
南南不敢耍小心思,宽松的睡衣很好脱,而后径直跪下,小腿难免压上碎片,顿时划开一个血口,男孩倒抽一口凉气,跪稳了才小心挪动膝盖,俯身用嘴咬起一个较大的瓷片,爬向祭司。
叶冉求救的看向傅言琛,男人却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就不再理他。
苏瑾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小冉,再拿个盘子给我。”
叶冉不忍的点点头:“是。”
苏瑾是调教师,很有原则,规矩也大,对于别人家的事从不多言。
南南一次次的将瓷片咬到祭司面前,许是猜到会遭遇什么,怕会弄脏白涵的地毯,特意放到了沙发侧面的地上,细微的动作让人心疼。
爬了几个来回,厨房的地上只剩下些细小的,他不得不用舌尖舔到嘴里含着,再爬回去吐出细小的碎片,舌尖传来隐约的痛感,大抵是被碎片划破的细小伤口。
吐出最后一个小小的碎片,南南跪直,舌尖刺痛:“主人,能看见的碎片都在这里了。”
“跪上去,给白涵道歉。”
叶冉急了,“主人!”
傅言琛深邃的眼眸看过来:“别惹我生气,你会很疼。”
苏瑾一改之前温和的模样,冷下来的脸色让叶冉有点不敢和他直视,周身萦绕的气质像极了古时候拿着家法的兄长。
“小冉,去盛饭。”
“是。”叶冉压下涌上心头的难过,转身走向碗柜。
南南看着那些被他咬来的碎片基本上都是尖口朝上,眼泪颗颗滚落,心里疼的发颤,却连求饶都不敢,身体上的伤痕多到数不清,每一次祭司都会重新把他修复好,仿佛那些伤痛从未有过。
南南苦涩的想,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吗?不能因为祭司这两天突如其来的变性,就让他忘了他的主人本就是一个笑容阴狠的人,他向前爬了一步,手撑着地,确保两个膝盖都在瓷片上面,才勉强跪直,让膝盖变为承重点。
锋利的瓷片瞬间扎进膝盖上薄薄的软肉,细小的碎片更是接连划破了皮肉,南南趔趄了下,用手撑着地,几次跪不起来。
恰到好处的哭声发颤,让人心生怜意。
“要我帮你的话,就没这么简单了。”沙发上的男人神色淡淡。
祭司的话让男孩打了个寒战,再次跪直时,第一时间双手背后反握在一起,试图用急促的呼吸声来缓解这难以深受的剧痛。
“对、对不起白涵先生,打碎了您家里的盘子,南南不是有意的。”
白涵收起手机,抬头浅笑:“没事,下次小心点。”
鲜红的血顺着瓷片流出,白涵看了一天的血,挪开视线,起身走去餐厅。
祭司也低头去看手机,“噤声,跪十分钟。”
“是,主人。”南南忍住哭声,眼泪顺着脸颊连成线滚落,声音被全数吞回,他安静看着眼前那个低头看手机的男人,泪水渐渐模糊视线,滚落后恢复一瞬的清明,继而再次被泪水填满。
当初刚来岛上,喊不出主人两个字,小小的他哭着喊“哥哥,求你不要对我这样”,在很多个无助的“哥哥”中,他几乎被罚的去了半条命,才喊出第一声“主人”,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就全变了,跪着比站着的时候多,大部分时间都睡在狭小的笼子里,再也没有用过筷子,再也没有像“人”一样的吃饭喝水。
如今那个大了一圈的笼子还是半年前才换的。
可即使这样,对于忘忧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说,祭司仍旧是他唯一的庇护,他不敢惹恼祭司,他亲眼见过祭司将不听话的奴隶丢去地下区,也亲眼见到了地下区的残忍,那是一个人性溟灭的地方。
他不想被丢在那里,他要紧紧的跟在主人身边,哪怕体无完肤,他也会确信,这个半路出现的哥哥,是会在岛上护着他的,也只有主人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虽然主人脾气不好,喜怒无常,还常常以折磨他为乐趣……
久而久之,在祭司喝醉后的一次暴虐里,南南在祭司挥鞭的字里行间中突然就明白了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原来,是自己抢走了哥哥的妈妈。
自那之后,原本还心存怨念的男孩病态的将自己一次次献祭给祭司,就像祭司虔诚的信徒,执行力和完成力都很惊人,哪怕是超出常人痛觉的范围,他也会哭着做到。
祭司心知肚明,却从未想过改变,哪怕这个信徒不再虔诚,他也有的是手段,将南南变为自己身和心的囚徒,祭司不在乎过程,结果一样就行,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在经历了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后,南南已经学会了习惯,学会了在痛苦中找到一丝丝轻松和欢愉,他能感受到最近主人比以前温柔了点,虽然还是会喜怒无常,但他的日子已经明显比以前好过许多。
南南不敢动,挤掉眼里噙满的泪水,真糟糕啊,明明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很久都不去想从前了,怎么今天会突然想到这些痛苦的过往。
“起来吧,时间到。”祭司放下手机,拍了拍腿面:“坐上来。”
南南扶着沙发一点点站起来,祭司说了噤声,他连哭出声都不敢,甚至不敢取下扎进膝盖里的碎片,就忍痛坐在了祭司 兰声 腿上,身体还在止不住战栗,小声说:“谢谢主人。”
叶冉在傅言琛的示意下送去药箱,沉默着回餐厅跪在男人旁边,心底泛酸,后来实在难过,试探的把头枕在他腿上,傅言琛轻笑,手指安慰的摩挲少年的耳垂。
却是让叶冉眼眶渐湿,尴尬的怕被苏瑾看见,胡乱将眼泪蹭在傅言琛昂贵的西装裤上,埋着头一声不吭。
傅言琛无声安抚叶冉的情绪,这是叶冉作为私奴无法改变也必须接受的事实。
苏瑾有颗八面玲珑的心,一早就看出来叶冉不对劲,没再叫他过来帮忙,冲傅言琛笑了笑,心底也很羡慕这温馨的一幕。
祭司用棉签和镊子沾着碘伏细致的从男孩的伤口里取出跪进去的碎片,清创干净后上好药,手法娴熟的用纱布将他的一双膝盖裹起来,小腿的伤口也做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