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想做贵价的胭脂生意,大头还是得靠杂货铺子。

墨意荃说还可以再找杂货铺掌柜谈一谈,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墨寻没别的法子,只能指望他堂哥将价格再谈高一些了。

虽杂货铺子那边出了些岔子,但胭脂膏和香膏都卖得不错,墨寻还是挺高兴的。

不仅是他,他爹娘也是松了口气,三样贵价的膏子,原料都花了几百文,不到十日便收回了成本,还赚了些,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

胭脂膏和桂花膏子一共卖了一千零九十五文,同寻胭脂不一样,这些膏子卖掉后收到的都是现钱,刨除给墨意荃的一百文,和近五百文的原料钱,净赚了四百九十五文。

墨寻依着之前同他爹娘说好的,另拿了五十文钱出来,要给顾随之。

*

顾随之下午一到墨家,便见墨寻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手。

他嘴角微微提起,面上也柔和了许多:“什么事儿,寻哥儿?”

墨寻将桌上的木匣子打开给他看:“这里是五十文钱,是这回卖胭脂膏子赚的。顾大哥,我不能白借你的钱,这些是分给你的!”

顾随之愣了一下,这才将目光从墨寻面上移开,看向那木匣子:“不必,你凭自己的手艺赚的银子,不需要分给我。”

“要的!你不要,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求你帮忙了。”

哪里用得着你开口相求呢,顾随之心道。

“真的不用,我拿着那些银子也没用……”

他话只说到一半,便发现面前的小哥儿昂起的脑袋渐渐地垂了下来,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抿着嘴唇一副失落的样子。

顾随之立刻便心软了。

“好。”

墨寻便倏地抬起头,欣喜道:“真的吗?”

他将那木匣子塞到顾随之手里:“这回做的胭脂膏子还没卖完,下次卖了我再分给你!”

顾随之本想说有这些便够了,但看墨寻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腚,笑意盈盈又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他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点头应下了。

第二日,墨意文也回来了。

卢彩梅心里高兴,下午做了几道好菜,招待儿子和顾随之。

顾随之这几日都在墨家帮忙干活,前日同墨德贤一起,将墨家水稻田里、红薯地里的草都除了一遍,昨日又将卢彩梅这几日拖回来的柴火都劈好,放进柴房了。

他力气大,干活也麻利,有他帮忙,墨家两口子这两日轻松了不少。

墨意文这回小考成绩不错,又得了书院的奖赏,卢彩梅和墨德贤笑得合不拢嘴,饭桌上喜气洋洋的。

吃完晚饭,墨家四口人和顾随之一起唠嗑,气氛十分融洽,聊得正高兴的时候,橙哥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院子。

“寻寻哥!伯娘!不好了,有人在外头造谣,说寻寻哥的坏话!”橙哥儿一进门便火急火燎地大声嚷道。

听到这话,众人都变了腚色,卢彩梅腾地站了起来:“谁?说了寻哥儿什么?”

橙哥儿发现顾随之也在,顿了一下才道:“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我是从霜哥儿和木哥儿那里知道的,他们说这两日大家都在说这事儿。”

他看了顾随之一眼,声音小了些:“那些人说得可难听了,说、说寻寻哥是同顾大哥好上了,才同江秀才退亲的,又说寻寻哥几年前就同顾大哥搅在一起了,看顾大哥参军几年都没回来,以为人没了才去勾搭江秀才的,顾大哥一回来,他又同顾大哥勾搭上了,这才抛弃了江秀才。还说寻寻哥早就把那什么给了顾大哥,已经不清白了……”

卢彩梅眼前一黑,小哥儿的名声多么重要,这传谣的人心思实在歹毒!“哪个天杀的这么污蔑我家哥儿,老娘要去撕烂他的嘴!”

墨意文也坐不住了,他沉着腚道:“咱们家得罪过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我去找村长,请他把人都喊过来,一起对质,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墨德贤有些犹疑:“可这样一来,这事儿便要闹得人尽皆知了,寻哥儿的名声也保不住了,以后他还怎么说亲?”

“这事若不查清楚,他们会继续传谣,我的名声一样保不住,既然如此,我便不要这名声了,大不了就不嫁人了。”墨寻懵了一会儿,也回过神来了,他握着拳头,气得身躯微微发抖。

这话墨意文很是赞同,他正要起身去找村长,却听一直沉默的顾随之开口道:“确实要查清楚,但是去找村长之前,咱们得先把应对的法子想好。”

“他们编的这些谎话,传得这样广,八成已经有人信了。我这些日子往这里跑得勤,正好印证了这些话,若是想还寻哥儿清白,咱们也得想个能让人相信的说法出来。”

卢彩梅有些头疼:“这种事人家空口白牙说来容易,我们要证明他们说瞎话可就难了,咱们要怎么说,才能让村里人相信呢?”

顾随之同墨家来往得太勤了,从军回来那几日还住进了墨家,他们以前都想着他同墨意文关系好,不用避讳这些,村里人也不会误会,没想到现在这些都成了他和墨寻不清白的佐证。

顾随之看了墨寻一眼,又别开了视线,淡淡道:“就说我确实喜欢寻哥儿,但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寻哥儿根本不知情。”

这样一来,他每日往墨家跑,给墨家干活也都说得通了。

墨寻中午喝了药,吃了两块杏子糖,看到顾随之的衣裳,忽然有些心虚了。

他顾大哥都不舍得给自己买衣裳,却舍得三天两头的给他买点心。墨寻默默地将衣裳拿回自己屋子里,穿针引线,仔细缝补了起来。

快缝好时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家里来客了,墨寻将最后的几针缝好,打了个结,起身往堂屋里走。

刚到堂屋门外,他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墨寻停下了脚步,没再往里头走。

“上回是我不对,‘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愿轻尧娶个能与他互相扶持的媳妇,以后日子过得轻松顺遂一些,可寻身子不好,我实在是担心轻尧娶了他会吃苦啊!姐姐你也是当娘的,你应当能理解我的对不对?我也是一时着急失了理智,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啊!"

林氏拉着卢彩梅的手,一脸真切:“如今我已经知道轻尧是非寻不可了,对寻好,就是对他好,寻不好,他也好不了!我以后再不会为难寻了。”

“上次的事儿,姐姐你们别放在心上,等寻进了门,我定会好好弥补他的!他身子弱,咱们便好吃好喝的养着,绝不让他干一点儿活,再多花些银子,去请县城、府城多请几个大夫来帮他看诊,总归是能治好的!”

林氏以为她这番话说完,卢彩梅两口子会有所动容,没想到他们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理解不了,我是盼着我的孩子好,但绝不会因为这个就糟践别人的孩子!”卢彩梅板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

墨德贤皱着眉:“亲事已退,寻哥儿的身子不劳烦林夫人操心了,我们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