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看了一眼叶云州手里的药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我不要。”

黎阳现在就跟一个耍脾气不涂药的小孩,叶云州就像是他的家长一样耐心地劝着他:“不涂药会难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涂药而已,我不动你。”

叶云州越说,黎阳的眉头皱得越紧,直接从叶云州手里抢过药,扔在了卧室门口,然后又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

叶云州扯了扯被子,根本扯不动,叶云州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样子的黎阳倒是比平时多了一丝生气,是一个会哭会闹活生生的人。

黎阳说什么都不想涂药,叶云州只好算了,好在黎阳睡着的时候叶云州给他涂过一次,不算肿得很厉害,应该明天就会好很多。

叶云州忙了一天也有些累,屋内开着暖气,即使没有被子叶云州也不觉得冷,伸手把黎阳连人带被子都抱在怀里。

黎阳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只好随着叶云州去了,叶云州隔着被子亲了一下黎阳:“黎阳,晚安。”

第二天,叶云州打算让黎阳在家里休息,黎阳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去学校,叶云州拗不过他,给他装好药,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黎阳下车的时候,轻轻地“嘶”了一声,叶云州下意识地看向他的下半身,黎阳注意到叶云州的视线,脸色忽然就暗了下来,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这个世界上敢在叶云州面前摔车门的估计只有黎阳一个人,助理陈光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叶云州透过车窗看着黎阳的背影,黎阳今天走路要比往日慢一些,后背挺得笔直,开上课了,学校门口人很多,黎阳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行走在人群中。

他总是孤独的,叶云州没有来得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从叶云州认识黎阳的第一天开始,黎阳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黎阳走进校门,消失在拐角处,叶云州收回自己的视线,眼里的柔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成了那个严肃专业的叶氏集团掌舵人。

昨天一天没有去办公室,工作都堆了起来,叶云州一天开了七个会,才终于有时间休息片刻。

叶云州打开手机,一整天的时间,黎阳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叶云州主动给黎阳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去接你。”

黎阳一般回消息都很慢,有时候大半天才会回,有时候甚至就干脆不回。

桌上还有几份文件需要签字,叶云州打算处理完这几份文件就给黎阳打个电话,然后下班去接他。

“叮!”

叶云州侧过头,看到是黎阳发来的消息:“晚上我要在图书馆赶论文,不和你吃饭了。”

黎阳回消息难得回得这么快,叶云州心情有些好,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今天有按时吃药吗?身体怎么样了?”

叶云州处理完所有的文件,黎阳都没有发来消息。

“叶总,费律师来了。”

叶云州朝着陈光点了点头:“请他进来。”

“云州,怎么还没有下班?”

叶云州抬头看了一眼费文,把手里的文件都交给了陈光,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走,陪我喝酒。”

京州最豪华的酒吧之中,一门之隔,轻柔的爵士乐或是悠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与门外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叶云州和费文坐在沙发上,旁边的调酒师身着整洁的制服,手法娴熟地摇晃着调酒壶。

费文喝了一口酒,斜着眼打量着叶云州:“云州,听说你家小孩生病发烧了?”

叶云州放下了酒杯,挥了挥手让调酒师出去:“是杨一帆说的吧,他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费文出卖了杨一帆,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关心你呀,你说说你,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招招手,数不尽的人都愿意陪着你,你何必执着于一个小孩呢?”

叶云州低着头,看着酒杯里的气泡一点一点地散开,缓缓地说:“黎阳,他不一样。”

费文家和叶家一样,都是京州的大家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费文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所以也从未想过去真正爱一个人,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对于费文而言,只不过是为了身体的欢愉,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费文只见过黎阳两次,在脑子里会想起那个高瘦带着书生气息的学生,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按照黎阳的出身,这样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总是会流露出下意识的胆怯和自卑,可是黎阳身上却从来没有,他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的,看向叶云州和他们这群高贵的人的目光和看其他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除了第二次见面讨论起关于法律的事情,眼睛里才会有一些光芒。费文这些年做了很多的案子,看透过很多人,可是却觉得有些看不透黎阳。

费文想起黎阳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心脏没有来的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费文摇了摇头,把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赶了出去。

第14章 喜欢吗?我们把它留下来好不好? 流浪……

“明明在我身边,可是我总是觉得他离我好远,我怕我稍微一放手,他就会离开我。”

费文看向叶云州,叶云州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皱起眉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跟那些为情所困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费文苦笑了一下,叶云州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估计就是黎阳给的。费文见多了这样的痴男怨女,经手的几起豪门离婚案都是如此。

“云州,恋人之间能够稳定地在一起,不仅仅是要靠感情,还是要靠羁绊,你想想,你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你们有什么是共同拥有的?比如财产、养的宠物之类的。”

叶云州喝了一口酒,回想起自己和黎阳之间的羁绊,现在住的房子是叶云州的,之前叶云州说要登记在黎阳名下,黎阳拒绝了,送给黎阳的车,一直都停在车库里,也没见黎阳用过,还有其他送给黎阳的一些东西,比如手表、衣服、包括给他的副卡,黎阳也都没有沾手过。

叶云州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发现他和黎阳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共同拥有过,若是有一天黎阳想要离开他,只需要如今天一早一样去上学,然后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云州忽然感觉到心里空的厉害,仰起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有些无奈地说:“没有。”

费文有些惊讶,之前他经手的离婚案,要么是双方不同意财产分割,要么就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的问题。

一旦涉及到这些问题,离婚的流程就会变得很长,很多时候,两人的羁绊太深,离着离着就不离了。

这下子费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们的这个圈子,几乎都是别人扑上来讨好他们,他们愿意就和别人玩玩,他们不愿意就用钱打发了就好。

费文拿起酒杯给叶云州又倒了一杯酒安慰道:“云州,别想了,黎阳他一个学生,在京州一个人,他能跑到哪里去,何况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对他这么好,他肯定也会感觉到的,只是他性子腼腆,不愿意说罢了。”

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脑子里乱得厉害,棘手的工作也比不上黎阳让他难办。

“嚓.....嚓.....嚓.......”

昏暗的巷子之中,接触不良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一个长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份在餐馆打包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