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哥哥学院的毕业典礼,我还是去看一看吧。”
方宁写下这句话的前一小时,网络上有知情者公布了燕大提前批小语种的分数线:梵语巴利语657分,菲律宾语658分。
然而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从唐市扫墓回来之后,爸爸妈妈在电话里和f大招生组经过多方沟通,最后和f大签署了一份协议:只要方宁不报提前批,且第一志愿填写f大,就能保证将她录取到热门的经济学大类专业。
去沪城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
以后如果和人吹牛,她也可以说自己是曾经拒绝过燕大的人了。
方宁自嘲地笑笑,阖上日记收回柜子中,关灯上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陈婉琴就张罗着一家人起床。方继亭八点半准备拍毕业照,学院毕业典礼九点半开始,所以他们七点多就得出门。
惯于早起的陈婉琴和方继亭还好,方宁和方行健一直到出门还是呵欠连天的,被陈婉琴一人在后背拍了一巴掌:“打起精神来,别赖赖唧唧的!”
方行健没有防备,被拍得一个趔趄:“哎哟,你打我这么重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管怎么说,在她的好催歹催之下,一家人总算是按时上了路。
阳光毒辣,万里无云,又是热气蒸人的一天。方行健开出去几十米,就不得不放下了遮光板,打开车里的空调。
“我温度调低一点啊,继亭实在穿得太不透气了。”
“不用,我不热。”
方宁看向坐在身旁的哥哥。其他人都穿着夏日专属的短k短袖短裙,只有他,因为要参加毕业典礼的缘故,不得不身着白衬衫、西k,脚下蹬着一双新买的皮鞋,外面还套着一层密不透风的黑色学士服,后面缀着条宽大的黑粉相间的绶带,是文学类学士特有的标志。他手上还拿着顶黑色垂流苏的方帽,一会儿拍照和参加典礼时都要戴上。
服装的设计本就宽大累赘,最为吸热的黑色在这个时节就更显沉闷,可这衣服穿在方继亭的身上却意外的合适,反倒为他添了几分文人特有的优雅与飘逸之气。
玉树溶溶,皎然含光。
方行健:“这还不热?我穿得这么少,刚才都有点出汗。”
陈婉琴笑了:“你这当爸的就是不行,粗心大意。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不怕热,也不爱出汗么?他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我就给他喝热水,盖厚被子捂汗。结果折腾半天他就是一滴汗不出,给我急坏了,都想送医院去了。结果他又过了一会儿,就褪烧了。”
方行健恍然:“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
陈婉琴又道:“我猜他现在肯定也一滴汗都没出,对不对?宁宁,你摸一下。”
方宁手指在哥哥的额头上搭了搭,果然全无汗意,是玉石般温润的凉。
她报告妈妈:“是真的没有。”
陈婉琴一脸“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瞟了方行健一眼。
爸爸只好安静如j地开车。
妈妈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小声念叨:“说起来,继亭好像天生就不太会出汗一样。我还真的不太能想起来他什么时候出过……”
方宁的记忆霎时回到几天前。
她想,方继亭其实是会流汗的,不过,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会流汗。
那样的他,像被上了很多道锁的秘密,只有她曾经观阅过。
那时候,她和他身躯交缠着,炽火愈烧愈烈,烧得他们口g舌燥,皮肤上也到处都是汗涔涔的。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她流下了的,可是她会永远记得,在方继亭射精的那一瞬间,一颗汗珠儿从他的额上滚下,滴落在她的心口,沸成一朵滚烫的花。
她不敢再细想,稍微一想就痒得要命。在真的做之前,她也以为一次就够了。
然而怎么可能呢?只要方继亭在她的视线里,她对他的渴望就完全无法压抑。
只可惜在那天之后姨妈就造访了,一直到今天才隐隐有了结束的迹象。
接下来的几天好像也不能做。因为她和哥哥明天下午就要回唐市陪外公,在外公家里住上好几天。
方宁的手悄悄地从方继亭宽大的袖子里伸进去,握了握他沁凉的手腕。然而也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他越凉,她就越热。
方宁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等从唐市回来再说了。
明天惯常休息一天,后天新年更两章!补上5000珠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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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才七点刚过,燕城的路上却已是堵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司机们狂怒之下按出的“嘀嘀”声。
紧赶慢赶之下,总算没有迟到,但时间也所剩无几。方行健在西侧门附近艰难地找到一个停车位后,一家人迅速往校门口走去。
西侧门,正是方宁两年前曾经徘徊的地方,景致一如当初。
和燕城另一所百年名校不同,和方家所在的航空大学也不同,燕大附近充斥着一种上世纪末的古旧生活气息。校门口的墙角支着两个卖水果的小摊,满满地堆着篮装的草莓、桃子,一个小贩正用一把锋利的刀杀着一只麒麟瓜,一刀劈下,汁水迸溅,就连空气中都好像充斥着淡粉色的甜味。
沿着水果摊再往南溜达十几步,就是一间老式的粤菜馆,红底招牌上是工工整整的楷t白字“居德记”,只是时光将这牌子罩上了一层乌蒙蒙的油渍尘渍,看起来便少了些分明和清爽。
校门对面是条美食街,没什么高档餐厅,只有诸如“肯德基”、“好l哥”、“呷哺呷哺”这种适合穷学生聚会的全国连锁平价小店。一大清早,大多店还没开业,可店门口却已经七零八落地拥着十几个移动小摊贩。卖j蛋灌饼的、烤冷面的、奥尔良手抓饼的、炒饭的……不一而足。
甚至据方继亭说,那里以前还有一对卖切糕的夫妇,曾被称作“美食街雌雄双煞”,总有些懵懂的新生被他们骗去几十甚至几百块,敢怒不敢言,气得眼泪汪汪。一直到他上了大三,这对“双煞”才在学生的集t努力下被清出了这片区域。
燕大也像是与这一间间平凡的小店,以及这浓厚的生活气息长在了一起,望去便觉朴素、亲民,甚至在里面开家大型菜市场也不会觉得有多么违和。可两年前方宁就已知道,这一步即是天堑,想要进去却又是何其之难。
这天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家属极多,在西侧门前排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长队。
虽然有些着急,但方家四口还是规规矩矩地缀在队尾,一步步随人流往前挪。直到前面只有三五个人的时候,方宁才发现,原来今天守着门的保安大叔,也正是两年前那一个。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当年那个因为进不去燕大而在门口泫然欲泣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