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周末之后,方宁就没怎么能见到方继亭。大学的考试周相当忙碌紧张,他又搬回了寝室住。她怕影响到哥哥的考试和毕业,只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不过方宁那几天倒也没有整日整夜地想他,因为有太多事绊住了心神。
其一,高考成绩快要出来了,爸爸妈妈一直在她耳边叨叨报志愿的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和陈婉琴去说想报考南方大学的事情。燕城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发达城市,家长们都有本地情结,希望子女能够留在燕城读书、工作。
其二,陈婉琴从唐市回来之后的几天,神色一直郁郁的。方宁偷偷听了她和爸爸的谈话才知道,陈老爷子和赵芝花又重归于好了。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赵芝花正坐在病床边上给老爷子削苹果,哄得他可高兴了。倒是衬得她这个女儿像外人一样。
陈婉琴:“唉,钱基本上都被骗光了,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图爸什么。我想了想,也就房子还值点钱。”
方行健:“婉琴呐,想开点吧。咱爸就是真把房子给了人老太太,我们也没办法。再说我们也不差那点钱。”
陈婉琴长叹一口气:“你知道,我不是图爸的房子,就是……那里面也有妈的一半钱,一想到这个我就受不了。”
听到这里,方宁也受不了了。一想到外婆辛辛苦苦一辈子存钱买下来的房子到头来可能给那个女的作了嫁衣,就牙根痒痒。她跑到冰箱开了一听冰可乐灌下去,才勉强压住了心里蹭蹭往上窜的邪火。
但她也因而错过了父母之后的对话。
陈婉琴:“更何况,知骐工资不高,现在住着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我是想着爸的房子会留给他的。”
陈知骐是陈婉琴的亲弟弟,也是方宁的小舅舅。
方行健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些许:“别担心了,小舅子要是真的想换房子,咱家可以给他搭点钱,我同意的。”
陈婉琴松了一口气似的靠在他肩膀上:“谢谢。”
“嗨,谢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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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32前夜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方家在紫竹桥那边的老房子终于要拆迁了。之前闹了两年一直说要拆,却到了今年才正式列入规划,负责人通知业主们七月中旬开始协商安置费相关事宜。
自从搬到航空大学校内的新家之后,老房子就一直处于出租的状态。正好和之前那位租客的租约到六月中旬结束,爸爸妈妈就决定剩下几个月不再往外租了,安心等拆迁。
老房子虽然不大,是个只有不到60平米的小二居,但据小道消息一平米估计能分到8万块钱,整套下来就是小500万。
听到这个消息,陈婉琴的脸上也难得有了喜色,肩上的压力一下子小了不少,打算等钱到了手就存起来,以后留给两个孩子买房。
6月22号,高考分数公布的前一天,方继亭终于结束了全部的考试。只要没有不及格的科目,就可以顺利拿到历史学和考古学的两张学士学位证书。
室友陈昊目睹了方继亭这些天以来的恐怖“考程”,在他肩上拍了拍:“你这都最后一学期了还这么拼,可太不容易了。晚上要不要一起撸个串放松一下?正好大金子今天晚上也有空。”
方继亭抱歉地摇了摇头:“我晚上得回家,改天吧。”
顿了顿又轻轻补充一句:“我妹妹明天高考出分。”
陈昊恍然:“哦对,我想起来了。那你快回去吧,咱们毕业前再找时间聚。”
“嗯,一定。”方继亭提着笔记本电脑出了寝室,小心地带上了门。
陈昊看着他的背影,胡思乱想着:这哥们这么细心体贴,大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不太一样,果然是因为家里有二胎啊。但是他的妹妹怎么一次都没来学校里看过他呢?
方继亭回到家的时候正值傍晚。
那时方宁正坐在厨房的小方桌旁和妈妈一起摘豆角丝。无意中向窗外一瞥,看到方继亭的身影在路的尽头出现。
手上一下子失了分寸,翠绿的丝线骤然绷断。
她把掰下来的豆角头扔到一旁半满的垃圾桶里,然后提起垃圾袋就往外走。
“妈,垃圾袋装不下了,我去丢一下。”
“哦,好。”
方宁一开始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脚步,懒洋洋地往外挪着。一直到出了陈婉琴的视线,她才加快了脚步。
小跑着出门时,方继亭也恰好快要走到家门口。
落日熔金,他身披夕阳绵长的余晖一步步走来,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黑色袋子丢掉。
“回去吧。”
“嗯。”方宁点头,心中洋溢着巨大的满足感,数日以来没着没落的空虚被短暂填补。
回到门洞,就进了屋内人的视线死角,光线也骤然昏暗。
方宁想去牵哥哥的手,他却躲开了。
“我这只手刚碰过垃圾袋,脏呢。”
“没事,我也刚碰过呀。”
方宁不容拒绝地用她那只干净的手握住方继亭刚提过垃圾袋的手,又伸出她提过袋子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方继亭无奈地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指,柔声道:“今年几岁啦?”
方宁知道他心里在偷偷嘲笑她这个动作幼稚,气鼓鼓地别过头去:“哼,八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