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亭看着殷祝紧蹙的眉头,思虑再三,还是从药箱里掏出了一枚瓷瓶。

殷祝瞥了一眼:“这什么,鹤顶红?”

归亭装作没听见殷祝的找茬,平静道:“陛下这么一直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里面是臣配制的助阳之药,内含鹿鞭、虎鞭、勾起、肉苁蓉、淫羊藿等药材,药性刚猛,适用于精关不固的年轻男子。”

殷祝的目光凝固在了那枚青色的小药瓶上。

“当真管用?”

“臣不敢欺瞒陛下,”归亭说,“不过此药治标不治本,且行房时可能会伤身,陛下最好慎用。”

“那还是算了。”殷祝移开视线。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不动声色地拿起那药瓶,干咳一声收了起来,“那个,只喝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还好?”

归亭木然点头。

临走前,他给殷祝开了一记清热解暑的方子,或者说,是食谱:冰糖绿豆汤。

走出帐中,面对四面八方关切打量的眼神,归亭拎着药箱,突然也有了一种抬袖掩面而走的冲动。

他从父亲那儿学了一身悬壶救人的本事,应召入宫当了太医,还受到陛下重用,本该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才对。

可他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越来越往江湖郎中、大力丸居士的方向发展了?

作者有话说:

获得剧情关键物品:形似鹤顶红的刚猛小药瓶+1

论陛下对色诱的双标

对干爹:我宁可捅我的是刀子……[托腮]唉算了,弯就弯吧。

对干爹以外的人:[愤怒]找死!

同样的动作,有人做得,有人就做不得[狗头]

第86章

深夜,寂静荒林。

稀薄月光照在黝黑的林间,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左顾右盼了一番,悄悄从营地边缘走进了林深处。

“咕咕,咕咕……”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扑扇翅膀的声响,那人放飞了鸽子,又悄悄返回了军中。

片刻后,又有一人潜入林子里,做了与他相同的事情。

“一,二,三……今晚一共五只了吧?”

黑暗中,有人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道。

“嘘,别出声,说不定待会儿还有第六个人来呢。”夜色模糊间,趴伏在草丛里的另一人瞪了他一眼,“要是被发现了,看你明天怎么跟陛下汇报。”

那人顿时不敢作声了,老老实实地继续监视着。

如今,各方势力汇聚在峦安关,大军每日光粮草就要消耗无数,殷祝上不了战场,只能尽可能地从后勤等方面减轻他干爹的压力,还要派人找出潜藏在军队中各方势力的暗探,并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

他虽然人不在新都,但对于新都朝堂的掌控,却丝毫未曾放松过。

唐颂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臣,相比起祁王,可要沉得住气多了。

从这些天殷祝收到的汇报来看,唐颂和其他几个他重点关注的人员都没有任何异动,尤其是唐颂,更是老老实实地每日去太子府上教导尹英,教授的内容也都挑不出任何错处;

还因为担心太子年幼,无法一个人照料好自己,所以即使是在没课的时候,也会经常上门去看望学生。

这么一看,简直算是为人师表的楷模了。

但殷祝看到这些汇报,只是一笑而过唐颂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没人比殷祝更清楚了。

不光是他,还有王存、新都过半的世家贵族们,估计都在日夜盼望着新皇早日登基上位吧。

所以他尽可能地减少在人前露面的时间,还时不时地叫归亭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送药过来。

毕竟他现在的状态是“重病缠身”,不宜见人。

只是上次深夜治从放飞鸢袭营,因为事发突然,不免还是露了些破绽,幸好当时帐中烛光昏暗人又多,他发了一通大火,大臣们吓得战战兢兢,除了他干爹以外,也没人敢抬头看他。

后面又有柳显这个撞枪口上的,殷祝便干脆对外声称是被他气得不轻说病情严重,不免会动摇军心,也不太现实,还是让这帮心眼比马蜂窝都多的大臣们自己脑补去吧。

一想到他干爹,殷祝又不禁揪起了一颗心。

派去北屹的探子说现在北屹朝中不稳,皇帝多日未曾苏醒,格西独掌大权,似乎已经有了另立新君的苗头。

这治从也是敏锐,在形式明朗前,一直像个缩头王八似的龟缩在峦安关内,无论他们在外面怎么挑衅也不出来。

他干爹临走前告诉他,这次估计还是要无功而返,但样子必须要做,因为假如不继续给峦安关这边施压,以格西的敏锐,必定会增加其余战线的援助,届时他们这两年费尽心思取得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殷祝听不太懂这些战术,他只知道他干爹说了,峦安关,是大夏继续北进的唯一关键,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拿下。

“陛下,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

苏成德剪去一截灯花,捧着一盏昏黄油灯,对正站在地图前沉思的殷祝低声提醒道:“宗大人临走前,特意嘱咐过奴才,要叮嘱您好好休息的。”

“朕不困。”殷祝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在思考柳显昨日的那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