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他都无心看电影。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他终于被焦虑磨到了极致,从未违反过任何校规的他撒谎说想去上厕所,偷偷溜出礼堂。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去,四处张望,却没在校门口看到弟弟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弯下腰,扶住膝盖,半分钟后,蹲了下来。
是不是等太久,走了?
还是看到他的消息了,没有来,忘了回。
他狼狈地大口喘气,出着神,忽然间,右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倪迅扭头, 右后方却空无一人,再回头,脸颊抵上一个发烫的指尖,上头还有练琴新磨出来的茧和血泡。
懵懂抬眼,他看到了倪迟的笑脸,一颗心慢慢地放下来。
“你……你等了很久吗?”他站起来,抓住倪迟手腕,“没看到短信吗?”
第一个问题被弟弟略过。他只是摇头,也直起身子:“手机没拿。”
不仅如此,倪迅敏锐地发现,弟弟穿得单薄,已经是深秋,他却没穿外套,只有一件半袖。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又和父亲吵架了,他被甩了一巴掌,直接下车摔门而去,什么都没拿。
口袋里仅剩的钱,他用来坐车找他。穿着这件单薄的半袖,顶着这一巴掌的红印,吹了两小时冷风。
可见到他第一面,还是笑着的,开心得好像没受一丁点委屈。
他感到愧疚,亏欠,当初应该再努力一些,或者干脆换过来,他留下来,让弟弟跟着妈妈走。这样他会不会少吃一些苦?
可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倪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好,拉好拉链,带着他回了家。那天妈妈出差,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他给倪迟煮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单独煮了一颗蛋,剥开来给弟弟滚脸颊。
“哥,你也太厉害了。”倪迟笑得像个孩子,“一点儿也不疼了。”
骗人吧。倪迅想,明明我还能感觉到疼啊。
是我的心灵感应出错了?
怕他感冒,倪迅放了热水催促他洗澡,倪迟很配合,他开心得很明显,出来时哼着歌。
“什么歌?”阿迅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没听过……”
倪迟笑了,“我写的啊。写完了给你听。”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上了床,闻了半天。
“好好闻,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他翻了个身,在枕头边发现一个小小的方巾,很软。
“这是什么?手绢?”
倪迅没有回答,每当他遇到亏心的事,就会假装没反应过来,很多时候就这么被放过了。
这一次也一样。倪迟没那么好奇,更想看他,所以又翻了个身,催促他上床。
他们像小时候那样搂着、抱着。倪迟将脸贴着他肩膀,手臂横过来抱住他,拉着他的手,相依而眠。这样的睡眠姿势是最安全的,十岁前他们都这样做,即便是上下床,他们也会悄悄睡在一起,选择浪费其中一张。
现在他们十七岁。
由小小柒的精神食粮 整理
半夜倪迅感到热,迷糊间又听到什么声音,睁开了眼。弟弟还是抱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可他听不清。
某种感应令他忽然间清醒,本能地贴上倪迟的额头。
滚烫的体温吓了他一跳,倪迅下床去找退烧药,喂给他,又拿来体温计。一量更是心惊,竟然快40度。
“去医院吧……小迟,醒醒。”
可倪迟根本不配合,他已经烧糊涂了,死死抱住倪迅,拽着他像拽住了救命稻草。倪迅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把他扛起来,这才分开几年,怎么他好像比自己高了,也比他重了。
没办法,倪迟实在太过抵触,药效又迟迟不发作,他只能找来酒精棉片,替他物理降温。
“有点凉,小迟,忍一下。”他声音很柔,手上动作也一样,轻轻地擦拭弟弟的额头、侧颈,两臂内侧,还有大腿根这都是他搜到的物理降温需要处理的部位。
擦过一遍后,倪迅贴上倪迟额头,似乎好了一些,可他不确定。于是又重新抽出新的:“再擦一遍试试……”
这次倪迟仿佛恢复了一点气力,抓住了他的手,但很快,阿迅就发现他并没有清醒,因为他钻进了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而他拿着酒精湿巾的手,意外碰到了弟弟勃.起的隐私部位。
原本就迟钝的他,大脑在这时候更是停转了片刻,等再反应过来时,倪迟滚烫的面颊已经贴上他的脸,小狗一样蹭着。
小时候他们亲吻过无数次,脸颊,嘴唇,额头,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现在,倪迟仿佛变回小孩子,在闷热潮湿的棉被里,裹着汗,做着他们儿时司空见惯的亲密举动,那双被吉他弦磨出血泡的手在他的腰和后背胡乱地抚摸,掌心黏着汗。
倪迅懵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倪迟含混的声音里,辨认再辨认。
[阿迅。]
原来他在叫自己,不是哥哥。
他们被汗水黏在一起,变成暂时的连体婴,面对面,半昏迷半清醒,半推半就,蹭着,磨着,体温在扭动的肢体里被传导,阿迅没意识到,自己被染得通红,他的手被弟弟抓过去,被借用,掌心的摩擦从干涩变得湿润。他快要窒息了。
从饱涨到青筋暴起,到释放到神思抽离,这过程短暂又漫长,到最后阿迅抖着身子,模糊地听到呜咽声,他以为是弟弟,结果是他自己。镜像般的两幅皮囊汗津津地贴在一处,黏在一起。
酒精湿巾用完了,他没力气拿新的,伸手一摸,摸到了那块安抚巾。那是弟弟婴儿时的小衣服布料做的。
用安抚巾擦拭处理的时候,倪迅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好像被甩了一巴掌的人是他。
可怕的是,倪迟发烧的胡话还没说完。
[喜欢……喜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