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女朋友?”
南乙的手顿了顿。
他下意识想到了舅舅被?撞伤住院的前女友,也想到了秦一隅。
“这和?签约有关吗?”南乙笑了两?声,一副有些无法理?解的表情,“没?听说过摇滚乐手也要限制恋爱的。”
陈善弘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和?徐翊还?是挺像的。”
听到舅舅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南乙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了。
“刚开?始我看到你,还?不觉得,电视上看着还?有一点?儿像,可能是身形发型的原因,本人?五官其实?差距很多,他比你爱笑,你眼睛比他的特别。”陈善弘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刚刚说的话,他也说过。”
南乙偏了偏头,做出好奇的表情,问:“陈董,您之前也想签我舅舅?”
“是啊,那时候你才几岁?”陈善弘回忆了一会儿,“徐翊和?你不太一样,他倔得很,当时我只是想请他做客,他误会我了,差点?儿把我那儿砸了。”
南乙没?说话。
他知道舅舅就是为了不被?潜规则才彻底不干乐队的,也知道,就是因为他始终没?有同意,并且一直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伸张正义,最后才被?陈善弘送上不归路。
而罪魁祸首,现在竟然在他面?前假惺惺的缅怀。
“不过他还?是挺有魅力的,谁见了都会喜欢,满脑子理?想主义,现在很少有这样的人?了。可惜他没?继续搞乐队,也不知道后来做什么去了。”
陈善弘自如地说着谎,一点?破绽都没?有,换个人?,可能真的会被?他骗。
很快,他盯着南乙,似乎想到了什么别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不瞒你说,之前我上学的时候,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他和?徐翊很像,也是个地下乐手,弹得一手好琴,不过后来他得了抑郁症,在衣柜里,用琴弦勒死了自己。”
他垂着眼,声音低沉,语气带有几分感伤:“27岁俱乐部,是这个说法吗?这种玄乎的摇滚圈魔咒,没?准儿真的存在。”
这个人?深谙操控的话术,先是试图用亲人?破冰,又提起自己早年自杀的白月光,试着唤起人?的共情。
只可惜他对面?坐着的人?是南乙,一个只想杀了他的疯子。
说完,陈善弘看过来,又说:“你也挺像他,就是眼睛不像,你的眼睛攻击性?太强了,可能是因为年轻?”
南乙不想在这里听他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了。
他笑了笑,将合同往前推了推,“陈董,我过来就是想聊签约的,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陈善弘却没?那么好糊弄。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签约,之前联系你的时候,就不会一推再推了。怎么这次愿意主动过来了?”
南乙也见招拆招:“我怕啊,要是我这次还?不来,说不定明天晚上的live淘汰赛,我们乐队直接上不了台了。”
陈善弘大笑了几声,道:“你倒是很识时务,知道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这么想去比赛?之前他们应该也告诉过你,其实?你不需要这么麻烦,也可以?拿冠军。”
“陈董,我本来也是有本事拿冠军的人?。”
这么多年的调查,跟踪,监视,他恐怕比陈韫还?了解陈善弘。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直接谄媚讨好反而太假,拉扯比较真实?。
扮猪吃老虎固然是个好办法,但猪也不止一种。倒不如把自己装进?一个恃才傲物的乐手壳子里,假装坦率,放低他的防备心 。
“我不想做那种靠着别人?上位的人?。”南乙说,“我只想好好参加比赛,当然,你要说我不想红,那肯定是假的,否则我没?必要放着刚考上的好大学不去上,跑那儿受罪,还?差点?儿把眼睛搞瞎。”
陈善弘注视着他的脸,听到他的“剖白”,脸上笑的假面?渐渐剥开?,像蜕壳的蝉似的。
“你本人?比在镜头前话多一些。”
南乙微笑:“对不重要的人?,没?必要说太多话。”
陈善弘笑着点?头:“我喜欢和?直接的人?聊天,不拐弯抹角,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你们这些乐手,很真实?。”
“既然如此,那我就真的都摊开?说了,说实?话,最开?始我是抗拒被?你们联系的,原因很简单。”南乙看向他,双臂抱胸,“您儿子上初中的时候,被?一个学生?打到住院,那个人?就是我。”
他把话题往陈善弘嘴里送。
“我知道。”
陈善弘一脸了然,仿佛在说,我已经把你调查透了,甚至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哦?您知道?”南乙装出十分在意的样子,冷笑一声,“他欺负了我整整两?年,害得我被?退学,这您也知道?”
陈善弘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当南乙说出这件事后,他仿佛已经成功了似的,耐心说:“我理?解,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孩儿,被?欺负肯定很痛苦,这件事我也可以?补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最怕的就是南乙根本不提要求,什么都不要。
只要有想法,有欲望,就有撬得开?的缝隙。
南乙很会扮演猎物,尤其是看上去很难驯服的猎物。
“我这个人?比较贪心,要的很多,除了名、利,我还?要尊严,如果您能让陈韫在我面?前磕个头道个歉,我说不定就被?您大义灭亲的行?为感动了。”
听了这话,陈善弘和?善地笑了。
“你果然还?是个孩子。”
南乙故作不快:“孩子的矛盾就不是矛盾了?”
“不,别误会,我很重视你提的每一件事。”陈善弘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可以?让他给?你道歉。”
南乙就等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