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宣帝的暴行?从后宫传到前?朝,但魏宣帝有过?战杀言官的先例,群臣即便对君王的暴戾行?径颇有微词,也无?人敢上谏。

魏国皇宫这一日都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下?,而陆乩野却正?因这死气沉沉氛围,心情分外畅快。

他离开魏国皇宫后,便拎着一壶酒,一路打马游街一路饮酒,慢条斯理的往城外的军营赶。

这世上大约无?人能懂陆乩野的畅快是为何,只是从旁看着魏宣帝一步步将他的儿女逼上死路,而魏宣帝却还一无?所知?的愚蠢模样,他便觉得?极为畅快。

畅快之?余,他更期待日后魏宣帝得?知?真相后又该是如何的绝望。

陆乩野畅快的将一壶酒饮完,抵

椿?日?

达军营大门,将酒壶往地上一摔,又做回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少将军。

此前?襄王前?往维州讨伐肃王,从他麾下?借走了两千骑兵。

前?线负责统领骑兵的将领,给陆乩野传来?了此次战役损失的骑兵数目,及整场战役的情况。

他坐在营帐内,看完整封信便敏锐的觉出不对,询问将信送回的士兵,“据本将所知?,肃王一共有三万兵马,两万骑兵。按照这场战役的时间和作战布防来?看,损耗至多不会超过?两万兵马,为何信中肃王投诚的兵马竟不足一万人,还有两万去了何处?”

“这……”士兵被问住,前?思后想一阵后,答道:“回将军,属下?随襄王殿下?一同进维州城清点肃王残党之?时,的的确确只剩下?九千多号人,至于将军所说的另外两万人,属下?不曾见到。”

“赫连殊对这个兵马的数目不曾起疑?”

“不曾。”士兵如实道:“襄王殿下?一进维州城便忙着安抚百姓,清点肃王残党一事交由了下?面人。”

赫连殊极为在乎自己在百姓中“贤王”的名声,打完胜仗便急着在维州百姓面前?表露出他贤德爱民的一面。

蠢货一个。

陆乩野对赫连殊嗤之?以鼻,挥退士兵后,又将写有兵马数目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公子,襄王不曾有过?行?军的经验,所以不似公子这般看一场战役便能知?晓兵马粮草的损耗。”傅严思索道:“但凭空消失两万兵马不是小事,若不查清这两万兵马的去向,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维州因战乱封锁多日,我们的探子也未能潜入其中探知?消息。”傅谨向陆乩野提议,“公子若想查清这两万兵马的去向,属下?建议不如等襄王回都城后,我们直接提审肃王麾下?的将领,问出此事的来?龙去脉。”

陆乩野起身走到舆图前?,“维州距都城千里,赫连殊要借这回的战功在维州做出功绩,断不会这么快回京。我可断言,这两万兵马一定会趁赫连殊返程前?生变。”

他的视线扫过?维州、崇州、龚州、冀州四?处,倏尔记起一年前?和晋国的一场战役,寻到了蛛丝马迹。

“傅严傅谨,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在鄯州一战后,赫连鸿随我入晋国都城前?,与晋国的宁王结盟一事?”

“自然是记得?。”傅谨对宁王此人十分鄙夷,“宁王暗中投靠我们大魏,想借我们大魏之?力将晋文帝拉下?马,自己坐上晋国的皇位。但陛下?不容他,我们入主晋国都城后,陛下?便派人截杀了他。”

“派的是何人?”

“截杀宁王一事陛下?不曾交给我们,属下?听说当初是肃王负责此事的……”

陆乩野回忆顷刻,又拿起书信扫了两眼,“我若没记错,当初宁王投诚的私兵数恰好就是两万。”

“而鄯州和崇州、龚州两地都有接壤。”

傅严当即反应过?来?,“所以肃王当初起兵先攻占的便是崇州龚州,乃是为了和这两万兵马汇合?而这两万兵马是宁王的,可宁王不是应该死了吗?”

“且看着罢。”陆乩野将手?里的信焚烧,火光燃起将他的眼神映照的亮得?惊人,“若宁王没死,又恰好和此事有关?联,魏国马上便要战火连天了。”

社稷动?摇,江山不稳,魏宣帝的皇位又焉能坐得?安稳?

“此事你二?人切记守口如瓶,我等着看那人如何行?事。”

信燃成灰烬,被陆乩野随手?弃之?,“傅严,你再?寻个由头将方才传信的士兵留在军营中,别再?让他回到维州。”

“属下?领命。”

傅谨紧跟着兄长傅严走出营帐前?,又忆起一事,斟酌着回禀道:“公子,还有一事。”

“何事?”

“绛清殿今日派人来?将我们送去的礼全都退回来?了。”傅谨声气变小几分,“莫不是公主那边有了什么误会……”

陆乩野几乎是立刻便想通殷乐漪为何如此,在心中冷笑?,能有何误会,不过?是不想同他扯上半分干系罢了。

他自认已攒足了耐心待殷乐漪,而殷乐漪还是将他视作洪水猛兽一般,即便口头答应了对他不躲不避,可她却不曾主动?向他靠近过?一次。如今更是将他赠予的东西尽数退还,这让陆乩野心中如何还能无?波无?澜?

殷乐漪只有需要他时,才会主动?来?寻他。

思及此,陆乩野余光瞥了眼一旁的舆图。

若他的推测无?误,殷乐漪很快就会登门来?寻他了。

因魏宣帝痛失爱女娉婷公主,下?令禁了宫中一切宴乐。

殷乐漪在去马场的途中,便被贵妃宫里的宫女截住,领往贵妃的雍华殿。

“今日陛下?让一宫的人为赫连娉婷陪了葬,场面听说极是血腥。”贵妃拉着殷乐漪的手?叮嘱,“乐漪,你近日便将学驭马的事先停了,最好待在殿中足不出户,以免触了霉头。”

殷乐漪颔首,“儿臣明白。”

贵妃唏嘘:“那赫连娉婷也是个烈性的,听说自己要被贬为庶人赶出皇宫,便一头撞了柱。陛下?一向偏宠她,得?知?此事后便收回了将她贬为庶人的旨意,为她追封为仁德公主。”

人即死,追封再?尊贵的封号也无?济于事。

殷乐漪在骠骑大将军府时见过?赫连鸿护赫连娉婷的样子,她猜测赫连娉婷未在滟嫔死后自尽,恐怕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兄长赫连鸿身上。

而赫连鸿兵败被诛杀,她的希望也跟着破灭,母兄皆死,她失了生念,所以选择赴死。

赫连娉婷对殷乐漪屡次刁难,殷乐漪对她只有厌,此刻得?知?听到赫连娉婷的死讯,她虽为往后的日子少了一个刁难她的人而松快,但同时也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