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乩野忽然攥住她握残瓷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道:“那便自荐枕席罢。”
殷乐漪睁大了眼,无比羞愤的看向他。
她昨夜那般低声下气的自荐枕席换来陆乩野片刻前的不屑,他竟还敢用这件事来戏弄她,陆乩野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殷乐漪又气又怒又委屈,一口气卡在胸脯上不来,她伏在床榻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乩野顺手夺走她掌心里的那块渗了血的残瓷,略一垂眸,瞧见殷乐漪那头微乱的青丝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脸上沾满泪痕,委屈的泪珠含在眸里欲落不落,楚楚可怜极了。
他将那块残瓷随意丢弃在地上,“自戕这种把戏,用多了便显得廉价。”
他实在恶劣,竟连殷乐漪唯一能用来自保的手段也要被他出口嘲讽。
殷乐漪胸口堵得更厉害,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陆乩野没料到她竟娇弱到如此地步,心下略感意外,不过他倒也没有到要和一个昏过去的人计较的程度。
他走出营帐,大夫还在外候着,对陆乩野恭敬地一拜:“将军。”
陆乩野颔首道:“进去瞧瞧。”
大夫进营帐后,傅严立刻禀告道:“公子,周骞昨晚跪了一夜,后来晕了过去才被他的侍从接回去。还有昨夜和芙蕊公主一起逃走的侍妾,公子没发话如何处置,属下只是单独把她关了起来。”
周骞此人,陆乩野并不放在心上,但那个侍妾如何处置,他忆起方才殷乐漪那张憔悴的病容。
“将那女子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见她。”
傅严领命,弟弟傅谨又接着禀报:“公子,我们的铁骑已经抵达鄯州境内,正等着公子您赶去主持大局。”
陆乩野不假思索,“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明日必须抵达鄯州。”
傅谨指了指一旁的营帐,“里面这位公主怎么办?”
他们倒是能快马加鞭,可若要一边押送那位公主,行程势必会被拖慢。
陆乩野散漫地道:“别让她死了。”
第6章 求我 “殷姮,你想逃去何处?”……
岑柔昨夜险些命丧于周骞的刀下,虽然后来侥幸逃过一劫,但这一夜她都过的极为提心吊胆。
魏兵奉陆乩野的命令,将岑柔从周骞下属的帐子里带走。
岑柔一见魏兵,便以为自己要被拖出去当众斩杀,涕泪横流的哭喊:“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她这番动静闹得太大,将隔壁营帐的周骞吵醒。
周骞本就旧伤未愈,昨夜又被陆乩野罚跪了一整夜,眼下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
他命令下属扶着自己走到岑柔面前,恶狠狠地一脚朝岑柔踹去,“贱人!”
奉命办事的魏兵为岑柔挡了挡,稳住了周骞,“我奉少将军之命将她带走单独看押,周副将才犯了军规,还是莫要再节外生枝的好。”
岑柔一听不是来杀她而是将她从周骞身边带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这几个魏兵身后。
陆乩野的命令周骞自然不敢当面违抗,他咬牙切齿地对岑柔道:“好你个岑柔!是我小看你了!你最好有一日别再落到我手上!”
岑柔惊恐无比,逃也似的跟着魏兵离开,心里却在盘算自己究竟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
另一边,陆乩野带着他那支精锐铁骑队,在翌日辰时抵达了鄯州境内。
正值冬季,昼短夜长,他们到时天还是黑的,却早已有一行人驻守在鄯州城外等候,浩浩荡荡地有百人之多,声势极其浩大。
“参见陆少将军!”
为首的武将李磐率先朝着马上的陆乩野行了跪拜大礼,李磐带来迎接的人也紧跟着跪下行礼,百来号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只剩站在李磐身侧的一名灰袍青年还站着未动。
“安刺史这是干什么?”李磐见状厉声催促,“还不快随我一同拜见我们魏国的陆少将军!”
安昱皱着眉,面上隐有不甘之色,最终迫于无奈这才不得不俯下身去,朝陆乩野行了跪拜大礼。
“起来吧。”
陆乩野发了话,李磐连忙从地上笑容满面的爬起来,主动要去为陆乩野牵马,谁料还没碰到缰绳,那马便一扬蹄溅了他一身的雪。
李磐面上笑容不改,继续狗腿子的恭维,“不愧是跟随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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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上战场的宝马良驹,果然有灵性!”
安昱看不得李磐这幅溜须拍马的模样,眼里都透着厌恶。
“我这马,生人勿近。”陆乩野示意李磐,“带路。”
“下官这就为您带路,少将军请”
鄯州在数月前还是晋国的最后一道屏障,陆乩野领着魏国三十万精兵一路攻打,最后在鄯州兵临城下。
晋国的鄯州刺史紧闭城门与陆乩野耗了半月有余,最终仍是不敌,战败后他宁死不愿归降于魏国,于鄯州城内自刎而亡。
陆乩野回魏途经此地,下榻刺史府。李磐为其安排好一切后,将人引至前厅谈论正事。
一直跟随在后的安昱有心进厅一起参与谈论,却被李磐的手下驱逐了。
陆乩野至主位的椅子上落座,拿起一旁的茶盏刮了刮浮沫,连眼帘也屑于掀,“他是何人?”
“他是上一任鄯州刺史的儿子,范阳侯世子安昱。”李磐为其解释,“陛下仁善,感念之前的那位鄯州刺史范阳侯忠君爱国,鄯州百姓对其爱戴有加,所以便让他的儿子继任了鄯州刺史,继续看护鄯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