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1)

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艘邮轮。

殷姚和他对视片刻,轻轻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枪。

“什么母盘、录影带……那些让你身败名裂的证据,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是不是。”殷姚说,“我好像明白,白先生到底想要什么了。”

白燮临看着他,几声轻笑过后,肩膀耸动着,忽然开始大笑。

笑得也不癫狂。是那种开心的,满足的,快乐至极的笑。

笑得他频频摇头,他没有问殷姚到底明白了什么,而是饶有兴味地问,“那你呢,殷姚。”白燮临问,“你从头到尾,究竟想要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什么都不缺,却疯狂渴求政迟的爱。”

衣食不缺,母亲疼爱,一生顺遂。殷城在与他撕破脸前,也是个友爱的兄长,无可指摘。

殷姚听他这么问,沉默了半晌,忽然,将眼睛弯了起来。

“还能因为什么呢。”他语气轻悠,听在严琛的耳朵里,感觉和学生时期的殷姚极像,透着一股被家里溺爱过了头的骄纵,不知深浅,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又倔强。

他知道。

任何东西。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多么昂贵,不管多么麻烦,不管多么困难,不管有什么后果,他总能得到,他一定能得到。

无论是童年令人艳羡的树屋,还是政迟凉薄自私又偏执的爱。

因为他和政迟是一路人,同样自私,自私到极致。

“我不爱他,我只是不想输,不想输给一个死人。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虽然到手之后,感觉也就那样,”殷姚不经意地看了眼地上未知生死的政迟,“……比想象中还要食之无味。”

他迎着白燮临笑意打量的目光,不怵他是否将自己看穿,“你想折磨的人不是政迟,是我,对不对。”

一直低着头的越遥动了动,突然抬起头,当那幽怨森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殷姚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论是政迟,政月;白燮临,又或是付矜垣。

说无情无义没错,说生性凉薄也可以,他们本质都差不多,充斥着物欲被极度满足之后的懒怠与惰气。

殷姚稳住心神,面上不显错漏与忐忑。

白燮临望他许久,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对。”他承认。

见自己赌对了,殷姚悄悄呼出一口气,掐住手心,“那么我用自己换……”

还未说完,忽然见他不紧不慢地拿过越遥手里握着的枪,“但是可惜,”他对准地上血泊中的政迟,“我改主意了。”

殷姚身体一僵,心底发凉。

耳边凭空一声巨响,如雷声贯彻整个房间,越遥使用的枪械,和那把收藏大于实用的雏鹰不同,使用的并不是铅弹,是钢制的弹头。

擦出一道破空的风,完全穿透了政迟的身体,幸运的是距离够短,贯穿了大腿的骨头,没有在体内爆裂,否则他早已变成一滩被炸碎的肉泥。

剧痛让他发出闷哼声,不知是否是疼清醒了。

让人不免好奇,要是他此时醒来,看到殷姚的表情,到底是喜还是悲。

殷姚颤抖着身体,似要冲他迈出一步。

“还说不爱呢。”

听见他戏谑,殷姚硬生生刹住身体。

政迟中弹的时候,白燮临大概是没有错过自己的表情。

失败了。

只此一瞬,所有的伪装都没有任何意义。

白燮临闭了闭眼,指挥越遥将殷姚从背后反绞着双手,按在地上。

带着恨意的,自然不会太温柔。

“殷姚!”严琛顾不得太多,起身就要冲过去。

不必主人指挥,身后便窜出来七八个白燮临的手下,双拳难敌四手,都是听命行事,没人会顾虑他的出生背景,皮鞋狠踹在他腿弯,强逼着他跪下去。

他左右看看,突然发现政曜那孩子不见了。

但没有时间关心这个了,严琛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等粗暴的对待,怒吼道,“妈的!都给我放开!”他死死盯着白燮临,“放了他!政迟已经死了,殷姚对你没什么用,你别把大路走窄!要是我和他在你这里出事,我家里绝对不会……”

白燮临说,“让他安静。”

也不多话,便有手下利落地肘击在严琛的后颈,唾骂声戛然而止,

“白燮临!”殷姚的脸被按在地毯上,艰难地扭过头,“我知道求你没用,但如果不想死,就别伤害他,你心里清楚,严上将退了几十年,即便是政国元也得喊他一声老将军……”

越遥冷冷道,“闭嘴。”

越遥身材并不高大,看着也不是十分健壮的人,用拳的时候却颇富技巧,下手极重,对准了殷姚锁骨处。

只一拳,痛得殷姚几乎要呕出血来,要将原本捅穿的伤口再硬生生捣烂了一般,他只往那块打。

殷姚蜷了起来,嘴里尝到血味,是从胃里反上来的。

艰难地睁开眼,他看见白燮临的皮鞋就在他头顶前方;甜腔浓厚,说什么话都显得真诚又深情。

“何必要……到这一步呢,明明是对自身也……无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