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域中,应拂云觉得自己在水镜盒子里,外界的一切,她看得清楚,却听不见摸不着。
而在有白的螣蛇领域,应拂云却觉得自己好像身在梦中,身体是虚化的、漂浮的,四处游走皆随意。
“好神奇!”
应拂云说,却惊讶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轻柔、和缓、清澈,即使是神奇的感叹,也像温柔轻缓的溪流,不疾不徐,流过她心房。
应拂云缓缓抬手,抚摸自己的喉咙。
她嘴唇张张合合,声带振动,即便不成词句,却仍旧有美妙的声音发出,崭新得像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种回响。
那是她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听觉体验。
“有白!”
应拂云下意识喊出有白的姓名。
“有白……有白!”
应拂云回过头,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领域内,却遍寻不见有白的身影。
她忍不住向前奔跑起来,犹如前几日的梦中一样。
然而,这次她却不需要像在梦里那般长途跋涉。
她只向前跑了几步,就见遮天蔽日的大黑蛇冲她飞来,停在她面前。
额间白痕鲜明如惜,一双湛蓝纯粹的竖瞳内收,吐着蛇信,蛇吻往两侧扯,对她微笑,不经意就便成了斗鸡眼的样子。
遮天蔽日的大蛇说:“应拂云!我在这里呢。”
应拂云仰头看有白,竟然从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身上,看到了言笑晏晏的神态,还觉得他很是天真可爱。
但她认为自己这样想也很正常,毕竟那是她的蛇。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呀?这场景好像梦一样,”应拂云说,欢欣之色溢于眉梢,“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可以说话了,在这里。”
“原来,我的声音是这样的。”
最后一句,如梦呓般飘渺微弱。
有白化成人形,飘落到应拂云旁边,眼含笑意,重重点头,说,“我听到啦,和我想的一样好听,像是漂在风平浪静的无尽海里晒太阳,暖洋洋的,很温柔。”
应拂云的手又不自觉放在声带上,感受指尖之下的振动,“这是怎么回事?”
“螣蛇领域里之前没有进来过凡人,但是应该是神魂的缘故。”
有白解释说,“我刚才是原型,从北方飞过来的。因为只能用神魂进入领域内,所以自动就变成原型了。云云的话,应该是灵魂状态?所以才可以发声。”
“这样啊,”应拂云语出惊人,“那你们的前辈们在他们的领域里度过发|情期,是靠神|交吗?”
“啊啊啊!”
有白脸色涨红,比平日里还要羞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若是应拂云用文字说出这句话,有白可能听听就算了。
可是现在,应拂云用她温柔如春水般的声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视听言语的双重刺|激下,纯情小蛇怎么受得了?
“我就是问问,莫说这个了,既然是神魂状态,想来应该是不会被探知到的,不然前辈们岂非在自家底盘给人表演活春|宫。”
应拂云寻个由头安慰有白。
有白闻言,却更加手足无措。
有白知道神魂状态下,人和妖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更加放肆,更容易展露本真。
他一直怕自己吓到应拂云,才没带她来过,但没想到,真的被吓到的那一个居然是他。
有白红着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尾巴还背弃主人,兀自在他身后欢快摇晃。
话说出口,应拂云也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她问清原因后,捂着脸在空旷的空间中四处飘荡,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和有白商量正事。
说是商量,其实基本是应拂云一人给有白“补课”。
应拂云先将她所知的信息,客观地、条理清晰地告知有白,再贴心地补上自己的猜测,从头到尾帮懵圈的小蛇梳理清楚局面。
有白听完,一如既往地会抓重点。
“世界是个话本子,除了姜泠和我们,没有人知道?”
应拂云遵循自己的内心,不答反问,“有白,你不难过吗?世界是假的,命运是人为编造的,连我们也不过是被人操纵的皮影。”
她很想,也很需要有白的答案。
无论是什么回答,都好过她自怨自怜,反复怀疑纠结。
有白却从未试图思索这种复杂的问题。
面对应拂云的疑问,他想也不想,就回答说,“是真是假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的、听到的在我眼里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是自己要喜欢你的,又不是旁的什么,按着我的头,逼着我喜欢你?”
说完,有白灵光一闪,突然找到局面的盲点,他拍手,一脸兴奋道。
“既然这世界是假的,那我是不是就不用遵循命盘了?我现在就去把应家一群人打包丢进万蛇窟,我忍他们很久了!还有姜泠,虽然是做戏,她也很讨厌,我要和她打一场,替你出气!”